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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手中劍劍路頗為凌厲。

  骨女似乎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已經被欺入三步之內。

  就在此刻,它那一根根森白肋骨突然微微翹起,同時手臂朝著青年環抱過去,衛淵低喝一聲退開,手一抬,從背後抽出八面漢劍的劍鞘,一拍破煞誅邪符,猛地甩手一扔,那劍鞘帶著一股惡風,轉起來恰巧砸在那骨女身上,咔嚓一聲。

  骨女一根骨刺將劍鞘釘穿,也暴露了其後手。

  那青年駭然而退。

  而衛淵已經在周怡降速的時候躍下車來,手中雙劍凌厲無匹,趁著慣性之勢直撲那骨女,長劍刺出,劍鳴聲音隱隱清越如龍,斷劍則沉渾如虎,將玄元劍訣的特性發揮地淋漓盡致。

  那遁術之後,骨女本就已到極限,不過數招,當即被斬斷腿骨,倒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衛淵沒有注意旁邊青年驟然變化的神色。

  左手將斷劍歸鞘,右手持八面漢劍,並指撫在劍鋒之上,腳踏禹步方圓,徐步而上,那骨女突地掙扎跪倒在地,口出女子清脆之音,嗓音淒婉道:「幾位道長,還請饒命,還請饒命啊……」

  「賤妾本是農家女,與人為善,只是被夫君生生打殺之後,為那虎君所制,身不由己。」

  「幾位都是出世之人,有好生之德,不求能重獲自由,只求有戴罪之身,助幾位道長擒殺那虎君,將功折罪,彼時只求一個往生來世……」

  周怡和那攔住這妖物的青年都面露遲疑之色。

  不是心軟信任了鬼物。

  而是聽聞還有那虎君,心下一驚,不由就有了暫且留著這妖物一條性命的念頭,反倒是衛淵不為所動,心中感慨一聲,果然,千年時間,木頭疙瘩都能成了精,之前還是以孝道勸服了當時的司隸校尉,現在則是曉之以理,動之以利。

  這心思轉得快。

  那骨女連連叩首,言辭懇切。

  衛淵將周怡兩人神色收入眼底,看向那骨女,語氣轉冷,道:

  「田家可不是什麼農家。」

  「千年之前放你一命,結果導致一城官員化作人皮,整個劉府一二百人盡數死於非命,眼下,還來這一套麼?」

  骨女微怔,旋即回憶起當初最痛苦的記憶。

  若她還有皮相,此刻必然瞳孔收縮的驚懼之相,看向衛淵,此刻衛淵背光,看不清臉面,只是一手持八面漢劍,腰後佩戴短劍,隱隱聽得到低沉虎嘯,又對自己的手段和經歷如此熟悉……

  骨女突地掙扎,嗓音無比驚恐憤怒,道:

  「不,不可能!」

  「這不可能!」

  「你只是個人,怎麼可能過去一千多年還活著?!這不可能!」

  衛淵心中不由搖頭,這骨女驚懼之下,居然以為自己是古代那位司隸校尉,實在可笑,可見到她已經在驚怖之下失去方寸,當下也不想說什麼,冥息凝神。

  手指按壓劍鋒,微微用力,一縷鮮血流出。

  蘸著鮮血,在劍鋒上直接書寫破煞誅邪符。

  他血中自有法力,又有注靈神通,劍鋒上一道符籙直接亮起。

  旋即猛地橫斬。

  骨女還要掙扎,腿骨被斬斷,來不及逃開,已經被斬下頭顱。

  最後一縷神魂執念散去,衛淵驅鬼神通自然運轉,隱隱仿佛看到一名女子在彌留之際的怨恨瘋狂,對打死自己的李氏懶漢,對那替換自己身軀的婆娘,甚至於對自己的父母。

  『凡塵肉眼,難道就只看得到那一張皮嗎!!!』

  女子悽厲叫聲緩緩散盡。

  過去種種,怨毒的骨女,瘋狂的妖魔,被打殺的丑胖女人,最終都已經煙消雲散,衛淵眼前卻閃過過去月露留影里,那給李氏婆娘吃食的田家小女兒,閃過那一張絲毫不像眼前這麼扭曲的臉。

  世事無常。

  衛淵劍歸鞘,嘆息一聲,想要念一段往生咒,卻不知咒文,只得作罷。

  周怡抬頭,看到收劍的衛淵臉上閃過的一絲慨然嘆息。

  仿佛看到相熟之人走向末路。

  衛淵轉過身,解釋道:「我曾經在典籍里,看到過這個骨女的故事。」

  「當時的女子求饒之後,被放過,十幾年時間,造下了諸多殺孽。」

  「至於所說虎君的說法,妖孽之言,又有幾分可信?」

  周怡和那青年點頭應下。

  然後將衛淵送回了博物館,接下來的部分不需要衛淵相助,臨別的時候,那青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剛剛救命之恩。」

  衛淵第一次被別人叫自己前輩,有些古怪應下。

  因為知道他們還有事情,就也沒有邀請他們進來坐坐。

  周怡和那名青年回身往外走。

  「你為何會對他這麼……恭敬?」

  周怡聲音頓了頓,找到個恰如其分的形容。

  青年沉默了下,道:「你還記得那骨女說的話麼?」

  周怡失笑,道:「你還真信啊。」

  青年慨嘆一聲,複雜道:「我也不信,但是,那位館主所用的,乃是我龍虎山玄元劍法,山門之中,只留圖譜辨認,運功運勁之法,已然失傳,且是失傳了足足一千兩百年之久啊……」

  一千兩百年?!

  周怡臉上神色凝滯,下意識和那青年一起轉頭,看向這個普普通通的博物館。

  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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