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6頁
「許秀……」
我的主治醫生胡金榮開口說道：「你胰腺癌已經晚期，沒幾天了，必須得通知家人，否則醫院也不好做……」
奄奄一息的我，無力地睜開了眼睛來，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胡醫生將我的手機拿過來，撥通了我家人的電話。
「餵……」
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我聽到，眼淚止不住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哽咽地喊道：「媽……」
幾天之後，住進了重症監護室的我，被人拔掉了管子。
被病魔折磨得無比虛弱，近乎於半昏迷狀態的我，在即將的死亡面前，卻緩緩地想起了一件事兒來。
我是？
巴中……
沒等我確定後面的兩個字，意識就迅速下滑，墜落深淵。
……
……
……
深夜爛醉如泥，紅被翻浪，一個女人痴痴地捧著我的臉，就仿佛看待黃金鑽石愛馬仕一樣地盯著我……
我從對方極致的絞殺技中，掙脫出來，艱難地說道：「眉眉，等等，等等……」
對方的紅唇，噴出熾熱的氣息，問道：「咋了，秀哥哥？」
我有些倉皇地掙扎：「都三天三夜了，生產隊的驢，都不能這麼用啊？我又不是畜生，柳眉你停下來……」
女人那張滿是紅暈，淺淺一笑，說：「不，你就是畜生！」
隨後……
然後……
總之……
我躺在床上，無力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感覺世界一晃一晃，就仿佛大海的波濤……
意識，就此沉淪。
就在我睏倦欲死，腦海里一片空白之時……
突然間我猛然一抽，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吾乃……」
意識陡然下墜……
……
三百狂魔，圍攻小隊，最終只剩下我一人。
戰旗飄揚，殘陽如血……
……
密林之中，百獸爭鋒。
我被啃噬得只有一顆頭顱……
……
魔窟之中，我面對遠古神祇……
……
蛇島之上，百萬長蛇侵襲……
……
同樣的場景，不知道持續了多少遍。
刺殺、車禍、病魔以及馬上瘋……
這些都是最簡單，最基礎的。
還有空難、深海、戰爭、背叛……
骨肉相殘、暴亂、走火入魔……
馬前失蹄……
乃至於吃飯噎死、喝酒醉死，摔跤跌死等奇葩死法。
無數次的絕望。
無數次的死亡，栩栩如生，仿佛現實中真正發生過一樣……
所有的痛感、無力感以及死亡陰影……
一次又一次地降臨在我的身上。
無數次的死亡輪迴……
但是……
「巴中許秀」這四個字，就仿佛盜夢空間裡的那顆陀螺，讓深陷幻境之中的我，始終堅守本我。
它讓我知曉自己，到底是誰，所在何處……
如果說死了一次兩次，我還心驚膽顫。
但到了後來，卻是變成了麻木。
然而麻木過後，則是痛苦。
因為每一次的重新認知，就仿佛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人生……
無數種人生，最終匯聚於一處。
龐大的信息流，直接將我的頭腦撐爆……
就仿佛硬碟超載……
而且到了後來，除了「我是巴中許秀」這件事情之外……
其餘的所有信息，都開始變得模糊。
我對於自己的過往，竟然產生了巨大的疑慮……
哪些是真？
哪些是假？
我竟然開始了自我懷疑……
海量的信息，似乎就要將我撐到爆炸，直接宕機了去……
……
在某一刻，我突然意識到……
或許養雞專業戶，也知曉無法用幻境這等手段，來欺瞞我。
但他卻依舊執行了！
很顯然， 他是打算用窮舉法，密集且瘋狂的無數幻境，讓我的精神分裂，對於現實與虛擬，直接模糊，甚至變成一個意識混亂的瘋子……
如何對抗？
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死亡的我，能夠清醒認知的時間，極為有限。
但……
在我意識到了這件事情之後，卻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主人格，與副人格。
玩過狼人殺、劇本殺或者所有扮演類遊戲的朋友，應該知道一點。
玩遊戲，你得首先確定自己是一個玩家。
其次才追求代入感……
特別是大神玩家，你需要有自己的獨立判斷和意識……
只有掌控了自我。
方才能夠掌控輸贏！
所以……
當這個念頭一起，就仿佛某種靈感，於心中凝結。
而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這種恍恍惚惚，很難把握的靈感，卻如同蒸餾水匯聚一處。
在死亡超過三四十次的時候……
或許是「死」得多了。
靈感之泉，陡然溢出，灑落在外。
而我突然間心念一動。
轟！
自然而然，竟然剝離出了另外一個自我來——一個伴隨輪迴不斷的幻境，體驗，或者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