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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洛城中央商務區的寫字樓高層。
「柯林先生,你被解僱了。」
陰雲中游移著雷光,隨著一聲驚響,暴躁的雨幕灌注而下。
雨水不遺餘力的揮擊在落地窗玻璃上,冷色陳設的寬闊辦公室內,充斥著破碎的狂響。
「還有什麼疑問麼。」
他點燃一支香菸背過身去,黑色馬蹄腿造型的厚重辦公桌前,只能看見油光水滑的背頭和高檔定製西裝背面,以及落地窗外壓境的黑雲。
柯林面無表情,往後梳攏的頭髮散出幾縷顯得有些狼狽,饒是手腕上的江詩丹頓勉強撐得起場面,但滿是水漬的西裝讓形象完全垮掉。
作為股票經紀人,他的建議導致投資者節節虧損,連續失去客戶讓事務所的效益銳減,而種種糟糕決策也導致他本人聲名狼藉,將永遠告別這一職業。
「我接受這個結果。」
柯林不徐不慢的解開衣領處最上方的扣子,口吻平淡。
他似乎早已預料,不知為何,最近自己總是精神恍忽,或許是得了嚴重的神經衰弱。
自從目睹了那個房間後總是心神不寧,一次那個女人甚至出現在了夢中。
沒有了收入來源讓柯林有些苦惱,好在公司給了一筆可觀的解僱補償,因為柯林糟糕經紀人的名聲傳出去後,混跡於圈子的富人永遠也不會僱傭他了,是某種意義上的斷頭飯。
柯林在酒館喝得微醺後便開車回去。
夕陽西下,天穹呈污濁的紅黃之色,極度令人不適。
但他抵達社區時,發現格外熱鬧,大門入口處停著七八輛警車,還有很多好事者在一起熱議。
柯林並不關心這種事,可當他找到自己的樓棟時,微醺狀態清醒了幾分。
自己所在的樓棟發生了什麼大事件,好事人群都在往這裡靠,警察不得不維持秩序,把無關人員拒之門外。
柯林也被攔了下來,直到他證明了是這棟樓的住戶後,才放了他進去。
乘坐電梯時,電子廣告牌播放著幾近白痴話語重複的宣傳廣告,不知為何,柯林總感覺氛圍有些不對勁。
當他抵達自己所在的樓層,十四樓的迴廊,酒徹底醒了,醉意全無。
走廊里擠滿了穿制服戴警帽的警察,並不是協警,而是刑警。
他們拉起了警戒線,並再三警告人們不得圍觀,否則以擾亂公共治安的罪名逮捕。
可依舊架不住普羅大眾看熱鬧的天性,站在警戒線外使勁往裡瞧。
柯林額頭浮出細密的汗珠,因為被拉起警戒線的地方,赫然就是自己的隔壁。
那個可以從小洞看過去的地方。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柯林用力擠到警戒線旁,可隔壁的門只開了一道縫隙,看不見裡面的狀況。
「跟你沒有關係,還有其它人,趕緊離開,不然我真的要逮捕你們了。」
一名年長的刑警面如土色,剛才他進屋內看了一眼,他從業二十餘年也從來沒見過這種事,過於駭人,現在他的指頭還微微顫抖著。
「我就住在隔壁,我認為我有權知道。」
柯林口吻堅決,這個房間太令人費解了。
聽到柯林就住女人的隔壁,年長刑警童孔一縮,極為震撼的看著柯林。
「你認識死者麼?」
刑警喉嚨滾了滾,神情驚詫無比。
柯林神情凝固,搖了搖頭,心中情緒翻湧。
死了……
那個梳頭的女人,竟然死了。
此時,一個好事者對柯林說道:「剛才門開著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那具女屍跪在牆角,雙手撐在牆上,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好事者有些打顫。
即使是在白日,四周都是人。
柯林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涼意從嵴椎開始蔓延,擴散渾身每一寸皮膚,所有毛孔都緊閉起來。
「讓一讓,讓一讓。」
三名刑警抬著醫用推車從房間內出來,擔架上是一具被黑色化合材料包裹的人形裹屍袋。
在裹屍袋出來的一瞬,門被警察瞬間關閉,並用鑰匙進行反鎖,貼上了封禁的字條和紙張。
同時,警員們推開無關人士,保證推車的通行順暢。
所有圍觀者,包括柯林,目光都聚集在那裹屍袋上,因為屍體對現代人來說很稀奇。
推著車的三名刑警都是面如紙白,手和袖子上沾著五顏六色的液體組織,似是水溝表面漂浮的凝油,有過清洗痕跡,但還是浸入了衣物布料中。
他們像是受了什麼巨大刺激,魂不守舍。
砰砰……
在進電梯時,一名刑警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不小心碰到了醫用推車的拉杆。
擔架平面發生傾斜,裹屍袋砸在地上,發出重重一聲悶響。
「你幹什麼吃的,怎麼這麼不小心!」
為首的警長大聲咆孝,尖銳目光彷佛要把那名犯錯的警員生撕活剝。
掉在地上的裹屍袋,拉鏈裂開了一角,露出屍體的腦袋。
柯林愣在原地,盯著那顆腦袋。
那是一張至極恐怖的人臉,一隻眼化膿腫脹被畸形組織所覆蓋,另一隻眼暴睜著,視網膜嚴重充血。
那種血紅。
與柯林在那一晚通過坑洞看到的。
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