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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美麗湖鎮鎮長擁有唯一有利於他的證詞。
「至高無上的深淵魔,維持秩序的審判長大人,公正嚴明的審判員們,我的證人同僚……」卜魯比依次致以問候,然後看向底部那道與眾不同的身影,被肥肉擁擠得狹窄眼珠一如往常:「犯人在我的美麗湖鎮沒出現上述控訴。」
「我想說的是。他勤奮的為美麗湖鎮掃清周圍隱患、友善的為美麗湖鎮打通裂谷,害自己身染詛咒、堅定的解決占據美麗湖的火魔群落,讓美麗湖鎮能重返家園、還貼心扶無法行走的老惡魔過街道……如果不是靈魂不屬於這裡,我們甚至會為他頒發榮譽鎮民。」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但在最後,卜魯比似乎又改變立場:「我想要補充……他覆滅了裂谷鎮。」
第二層的審判員席傳出窸窸窣窣地議論聲。
「但裂谷鎮根本不必存在!」
卜魯比又毫不猶豫地打碎立場,望著第二層與第三層的陰影們:「裂谷鎮充斥混亂和血腥,鎮長屈從混沌,捨棄秩序,是犯人拯救那些未被混亂改變的秩序之民,從混亂巢穴裡帶出來……不,他不該被稱為犯人,他是秩序的維護者,規則的踐行者!」
法庭迴蕩的激昂隨卜魯比恢復而淡去:「深淵魔大人、審判長、審判員們,它們也被我帶來,就在深淵城裡。」
環形大廳短暫凝固,第一層坐著些輪廓的旁聽席突然出現一片慌亂的輪廓。
舊裂谷鎮居民們被帶到法庭,然後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拼湊出真相。
如厚心魔所說,犯人維持了秩序,拯救了深淵魔的子民。
它們又被送出法庭,卜魯比幾著十幾層的下巴向陸離頷首示意,坐回座椅重新變為陰影。
審判和控訴繼續。
「第三人證,掠奪魔出席!」
一隻陌生、類人形態的惡魔從證人席顯現。
「它殺了我,拍賣我的鎮長、搶走我的心愛之物……」輕緩、溫和、猶如朋友間對話的低語響起,卻將陸離拖向深淵。
但那條繩子忽然停滯,將他拉出深淵:「但我沒死,橘狸鎮鎮長仍是我,心愛之物是我決定贈予他的……」
掠奪魔坐回位置的間隙,第二層的竊竊私語變得喧囂。
兩個證人在出席後更改了證詞……
「第四人證,炎魔出席!」
第一層證人席,熔岩和火焰凝聚的老炎魔浮現。但被法庭壓縮體型的它顯得如幼年期炎魔般袖珍,唯一能證明其威嚴的只有蒼老聲音:
「……犯人沒有在內海鎮作惡。他幫助我解決一直覬覦鎮子的地心魔,作為謝禮,我贈予了他一隻煉獄魔。」老炎魔低沉講述著,望向流淌魔的陰影:「而不是被他搶奪。」
連續三名證人為陸離擺脫嫌疑,第二層的喧囂聲加劇。
「肅靜!」
審判長壓制混亂,召喚下一個人證。
「第五人證,火刀魔出席!」
證人席顯露一隻陌生惡魔,它似乎因前幾名證人說辭而顯得慌亂,眼珠瞥向旁聽席的輪廓時猶如得到某種暗示,隨後的證詞表露它的身份:余火鎮鎮長。
「犯人屠、屠殺了附近的恐球鎮所有惡魔,它……它還來余火鎮威脅我,劫掠走我為深淵城準備的稅收!」
這個時候,旁聽席不知何處飄出一聲蠢貨。
「它在說謊!」
「說謊!」
「它褻瀆了法庭!」
「是個騙子!」
審判員席突然傳出陣陣清晰的尖叫聲,余火鎮鎮長驚恐臉孔上的火斑失去紋路,下一刻,他因說謊而被驅逐出法庭。
這位余火鎮鎮長或許會比陸離更先關進地牢。
礙於某種脅迫,流淌魔再次硬著頭皮站起:「審判長大人,犯人沒去過余火鎮,但屠殺恐球鎮是真的!我和我的手下都能為此作證!」
它的手下因此被召入旁聽席,蠱惑魔、壯碩魔、砂礫魔陸續附和,只有幽魂猶豫著維持中立:「……但恐球鎮一直在劫掠商隊……」
「我的確殺死了恐球鎮的所有惡魔。」陸離此時坦然而平靜地說:「因為抵達恐球鎮時,我發現當地惡魔在舉辦獻祭儀式召喚怪異降臨地獄。」
法庭倏然響起喧譁的嗡嗡聲,連審判長都因失神而未阻攔。
默默感受著法庭里瀰漫的恐慌,陸離繼續說:「恐球鎮廣場的儀式痕跡我沒抹除,它還在那裡。」
審判長開始求證,嘈雜議論持續著,恍然間陸離似乎看見最上層的深淵魔微微晃動。
第二百一十三章 駁回
地獄知曉人間發生的災難。
地獄為遠離怪異而割斷與人間的聯繫。
地獄不想被怪異染指。
地獄在恐懼。
即使屈服混沌的惡魔也要坦然承認,它們不是那些詭譎怪誕的存在的對手。儘管仍有仿佛只剩本能的惡魔想要跑到人間和怪異廝殺。
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魔們的力量都是這個世界已有元素的堆砌,操縱岩漿、利用毒氣、驅使軀體。但那些怪異不可言說,無法對抗,難以名狀。
它們是所有世界公認的敵人。
而地獄未被入侵,惡魔未被殺戮的原因只是這裡沒有怪異感興趣的人性——似乎救贖是唯一能將靈魂轉化為人性的力量。
「恐球鎮的獻祭儀式確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