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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幸遭遇了提線之影,告訴你個好消息*停頓*】
【它的儀式倖存機率非常高,大概百分之三點四,這在會襲擊人類的惡靈中已經很罕見了。哪怕是對怪異一無所知的普通人,也有可能活著結束儀式。同時它的儀式所能帶來的幸福感也是最高的】
【你們沒聽錯,我用的的確是幸福感這個詞】
【提線之影是少有的不會讓進入儀式的人會因恐懼而崩潰的惡靈,它的劇本,它的故事雖然會怪異的無法言說,但通常不會令人懼怕】
【所以如果你們遭遇提線之影,可以說同時得到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壞消息是,你在惡靈的儀式里。好消息是,這隻惡靈是提線之影】
【我講完了,如果你們想要表示對我傳授信息的感謝,來眾星之國康特圖市的哨子酒吧觀看我的舞蹈*插入舒緩的音樂聲*】
7:03分,持續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收音機里只剩下雜亂的沙沙背景音。
電台「準時」結束。
安娜離開沙發,關閉掉收音機,回頭看向倚靠在沙發里的陸離:「你困了嗎?」
「有一些。」
「睡覺!」
安娜已經迫不及待明早去峭壁上布置他們的新家了。
陸離走入廚房洗漱,回到沙發上躺好,蓋上毯子。
「晚安。」
安娜的輕聲問候中,陸離闔上眼眸。
不知過去多久,突然有一股令他難以喘息的壓迫感降臨,帶著令人不適的幽暗惡意。
沙發上的陸離睜開眼睛。
書桌和餐桌上的兩盞油燈里的火苗無比微弱,晦暗的好似隨時都會熄滅。有限的光亮里,偵探社裡的一切都蒙上輕紗般的奇異薄霧。
昏暗中,陸離看到雕塑不在原本的位置。它縮進牆角,面朝著角落。
陸離看到了安娜,她腳尖微垂著漂浮在沙發前保護陸離,像是炸毛的貓,扭曲凝實的影子鋪在地板上,猩紅色的眼眸冰冷地盯著窗外。
她周身陰冷氣息完全釋放,但沒有影響到近在咫尺的陸離分毫。
「發生了什麼。」
陸離問她,手掌摸向枕頭下的槍套。
窗簾遮擋著,他看不到窗外有什麼。
安娜臉頰上的冷意消散一些,低聲說道:「我們第一次在畫廊見面時出現的東西。」
陸離想到了最初在安蕾夫人藝術畫廊時遇到的,那片從大海深處冒出瀰漫著整座城市的迷霧。
現在的情境和當初如出一轍。
陸離沒有坐起,保持著手掌伸進枕頭下的姿勢,同時觀察不曾被吹動的窗簾。
陸離不打算掀開窗簾窺探窗外,瞧瞧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可以感覺得到,街道上的迷霧中存在著某些令人深感不安的東西。
若有若無的戛然而止的尖叫與奇怪的腳步聲不知從何處傳來。
這種晦暗與迷濛持續了數分鐘,房間裡的薄霧開始逐漸消散。油燈的光亮恢復為正常。
那種壓迫感與不安感隨之消失不見。
「什麼時候發生的。」陸離抽出手掌。
「你醒前不久,我還沒來得及喊你。」氣息收斂起,眼瞳里最後一絲猩紅褪去的安娜輕輕搖頭。「那是什麼……?」
「怪異之霧。」
它應該不會再來了,起碼不會在今晚。
安娜點點頭,懷揣著某種不安,看著陸離重新閉上眼睛,呼吸漸漸趨近於平穩。
昏暗的夜晚靜謐無聲。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宴會
碗勺清洗髮出的碰撞聲從廚房飄出。
這兩天天氣不錯,廚房窗戶被安娜打開了些,惱人的煙霧得以飄出偵探社——儘管安娜並不會被煙霧嗆到。
昨天深夜悄無聲息降臨的異變之物不可避免帶來一些影響,更糟糕的是,它來的很不是時候。
不久後陸離與安娜離開偵探社,前往馬車行。在路上,他們看到許多惶恐不安的民眾,以及處理屍體的警員們。
擔架上蒙著白布的屍體很多都是露宿街頭的流浪漢,也有一些正在從居民家中抬出。
上一次怪異之霧並沒有這麼惡劣的死傷。
起碼沒有這麼多的平民遇害。
歸根結底,暴漲的物價讓居民們不敢消耗太多煤油,心懷僥倖地只點燃了蠟燭或是一盞並不明亮的油燈。在怪異之霧籠罩而來後,驟然降臨的黑暗讓那些人睡夢中死去。
路燈下的流浪漢們最慘,微風偶爾掀起白布一角,或是滿是啃噬痕跡的手臂,或是失去眼珠死狀駭人的面孔,或是體表長滿拳頭大的紫黑色肉瘤,或是肢體改變了位置。
沒人知道他們在死前遭遇了什麼,也沒人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有很多受害者都只剩下殘肢或者變成碎肉,或是什麼都沒留下。
透過馬車車窗看到這些,安娜的情緒不可避免地變得有些感傷。
她本來以為自己能無視的。
「城市裡越來越危險了啊。」她嘆了口氣說。
她越來越覺得陸離建立避難點的決定簡直像預知未來一般準確——尤其地址選擇在榆樹森林裡,間接幫助了安妮存活下來。
更不說那裡的榆樹森林還能因為關係好轉而在將來庇護他們。
租完馬車,陸離駕駛著馬車來到瓊斯四兄弟所在街區,徑直將馬車停在老工匠的小木屋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