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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已經夠了……」

  我伸出的手被夏美不耐煩地推開了。

  「別動,我想……我想把健一的東西喝下去。」

  我照她說的做了。原本以為第四次再怎樣都沒這麼快,但是我錯了。不出五分鐘,我就在夏美的嘴裡傾倒一空了。

  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辦家家酒的時間該結束了。我開始抓起衣服穿了起來。

  「你要上哪兒去?」

  夏美仍然裸著身子,嘴角還有些許我留下的殘跡。

  「去打電話,接著大概會出去一趟。」

  「不能用大哥大嗎?」

  「還記得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有什麼反應嗎?」

  夏美眯起眼睛想了一想,接著就點了點頭。

  「整個東京不知道有多少竊聽狂,你只要到秋樂原就可以看到這些傢伙。大哥大對他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目標。閒聊一下還無所謂,只有呆子才會用來談大事。」

  「那麼,你們為什麼要帶著大哥大呢?」

  「這就是所謂的身份象徵嘛!中國人是不會和沒大哥大的傢伙談生意的。」

  夏美像是失去了興趣似的,低下了頭,慢吞吞地收拾起衣服。

  「好想泡個澡喔!」

  「淋浴的話應該可以用了吧?」

  「我想泡個熱熱的熱水澡嘛!全身弄得這麼髒,想洗得乾淨點,只用沖的是……」

  「沒這麼糟吧!」

  我把臉湊近夏美,用力嗅了一下。

  「有股刺激性的香味喔!」

  夏美一臉似真非真的表情,作勢要打我一巴掌。

  「在我回來以前把衣服穿好。」

  我拿起黑星,走出了房間。

  第43章

  我被楊偉民趕出來後收留我的那個人妖,對女人充滿了怨恨。他喝醉時有句口頭禪:「我本來不是個人妖的,全都是女人害的。」

  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是個多愁善感的小白臉,卻遭到了女人殘酷的對待。當時那人妖就立誓要變得比女人還漂亮,讓其他男人也遭受和他一樣的命運。不過這不讓女人有男人可碰的毒誓,骨子裡只是因為那人妖徹底討厭女人罷了。

  在那人妖的店裡,女客人總是比玻璃或男人都要多。那人妖在年輕的時候還能靠濃妝與白嫩的肌膚騙騙喝醉酒的男人,但是上了年紀以後,就不改得不變策略了。他讓許多女客上門,研究女人的個性,想借著讓她們顯露醜陋的一面來保護男人。

  結果,雖然那人妖是個嫌惡女性的偏執狂,他保護男性的觸手卻也伸到了我身上。他把我當作他的寶貝,不允許女人的魔掌動我一根毫毛。

  那人妖猛灌女人酒,看到她們起了什麼爭執便居中挑撥。原形畢露的女人戰爭是意想不到的猖狂,連看著惟自己與族群利益是從的台灣人鬥爭長大的我,好幾次也不得不皺眉頭。那人妖就這樣偷偷觀察著我,在心裡暗自歡喜。

  那人妖的企圖不過是個笑話。就算沒人教,我也了解女人的本性,那是從老媽身上看到的。女人對我來說和恐懼沒兩樣,有的只是無底的胃袋與短路的思考神經。她們總是餓著肚子,才一吃,馬上又忘記自己已經吃過東西。為了要填飽欲望,她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因此,我只是皺著眉頭,冷眼旁觀女人們就算流血也不稀罕的鬥爭,對那人妖的女人論或女人們要求我加入同一陣線的聲音也是不理不睬,只是默默為客人們準備酒菜。

  那一陣子,我在店裡常接到奇怪的電話。每到傍晚六點。我開了門準備開始營業的時候,那電話就會打來。我拿起聽筒,對方總是不出聲,只聽到微微的喘息聲,三十秒後就準確地掛斷了。起初我感到有點噁心,還以為是哪個玻璃討我有意思,過了幾次也就不以為意了。我總是在牛仔褲後口袋裡插著一把刀,萬一有哪個腦滿腸肥的玻璃想霸王硬上弓,就用這把傢伙來解決。

  我對操刀已經很有一套了,當初捅了呂方與那癮君子時的觸感,還深深留在我的手掌上。

  只是我這幼稚的主意。到頭來卻只是徒勞無功罷了。打那電話的不是哪個玻璃,而是個女人。

  那女人是店裡的常客,年紀大約三十左右,留著又直又黑的披肩長發,化著淡妝的臉上老是戴著一副圓眼鏡。她總是穿著灰色或深藍色的緊身套裝與白襯衫,從沒參加過其他女人們的爭執,只是靜靜地在店裡的角落喝著酒。她十分符合男人一提到「女老師」這個字眼就會聯想到的形象,聽說她真的就是某市立高中的國文老師。

  有天晚上,我發現那些電話就是這女人打的。那人妖的店呈長方形,洗手間在最裡面,旁邊堆放著啤酒箱。每當冰箱裡的啤酒沒了,我都得離開吧檯去拿啤酒。那天晚上店裡很擠,我根本沒空注意有誰進了廁所。在我走出吧檯去拿啤酒時,廁所的門開了,那女人吃驚地張著嘴,但隨即呼了口氣,對我說聲:「辛苦了。」便從我身邊走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的鼻子被她身上微微的香味熏得有點癢。就在那時候,我發現那女人喘氣的聲音,好像和那不出聲的電話里傳來的呼吸聲一樣。

  我看了那女人的背影一眼,便回到了吧檯里。雖然我已經知道電話就是那女人打的,但是我完全不動聲色,因為我知道那人妖的觀察力十分敏銳。我只是默默工作著,即使那女人起身離去,我也是連頭都沒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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