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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勝搖頭道,「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關家世代以行船為業,並不懂打獵,只是想著好歹學過一點拳腳功夫,可以依靠打獵為生。」
「既然沒嘗試過,就不要去冒這個險了,」
林逸舉杯道,「你一旦過敏就是要命的。」
「是啊,爹爹,你不要進山了,」
關小七把腦袋從窗外伸進來,「你要是再有個萬一,女兒還要不要活了。」
「哈哈……」
關勝大笑道,「行,我不再進山了。
老話說,好男不爭分家飯,好女不求嫁妝衣,按說我該放手了,讓你歷練一番,自己長長出息。
可是啊,爹爹就你一個孩子,哪裡肯讓你一個人留在世上吃苦,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爹爹,你又說胡話了。」
關小七大聲的呵斥道。
「哈哈……」
關勝笑的更大聲了,「爹爹說這麼多都是為了你啊,只等你有了歸宿,爹爹死了也能閉眼。」
「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
關小七愈發生氣了。
林逸發現她生氣的時候都是這麼可愛,驀然看的痴了。
「小兄弟?」
關勝重新看向林逸,見他發呆,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然後道,「小兄弟雖然穿著樸素了些,可這細皮嫩肉的,一看就像大戶人家出來的,不知道小兄弟在哪高就?」
「什麼高就不高就的,我啊,是四海為家,什麼賺錢做什麼」
林逸被關勝看破了,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今天掙錢多就多吃一點,明天掙錢少就少吃一點。
總之呢,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小兄弟,過謙了,我關某人也是在江湖上行走過的,這對招子自認不瞎,」
關勝一邊給林逸斟酒一邊笑著道,「我覺得小兄弟不是一般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也相信我有一天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你也別說什麼好男不爭分家飯,這世道啊,什麼都得靠爭,你不爭,人家還以為你懦弱擔膽小,你不想要呢。」
他們老林家兄弟十來個,有誰是善茬了?
從太子到雍王、晉王、信王,再到老十二,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他很慶幸,最後沒慫,他爭了!
而且還沒有輸!
眼前這局面,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壞,起碼沒有死多少人。
皇帝老子雖然氣急敗壞,好歹是活著的,罵人的時候中氣還特別足。
太子也被他解救了出來,太子連同太子府眾人都活蹦亂跳。
還有就是宮中,一眾嬪妃吃喝不愁,因為德隆皇帝失勢,沒有了爭寵的必要,宮中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和諧了。
最重要的是,他沒死。
他老娘和妹妹諸事如意。
甚至那袁家都讓他保了下來。
仔細想一想,他還有點小得意呢!
如果不是因為他,此刻的安康城,應該是血流成河了吧?
老三雍王,雄才大略,非常得人心,但是殺性之重,又無人不膽寒!
對雍王,許多人是又愛又愛。
哪裡像對他,簡單的很。
就一個:恨!
有時候,林逸真的搞不明白了,老子不殺你們,你們不感恩也就罷了,你們怎麼敢恨老子?
不識好歹的玩意!
明明是老子救了你們!
居然沒有一個肯領他的情!
在林逸看來,都是一群王八蛋。
「小兄弟言之有理,」
關勝笑著道,「我年輕會沒和我家老大計較,他拿了兩進宅子,我去闖蕩江湖。
如今他混的有模有樣,我卻窮困潦倒,愈發看不上我了,前些日子家裡困難,想借一斗米,他連門都沒讓我進。
哪裡像一母同胞的兄弟,比仇人還厲害些。
怕外人看笑話,我也懶得與他多計較。」
林逸淡淡道,「講道理的人,你不需要與他講道理,不講道理的人,你說再多道理都無用,可是,恰恰相反,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偏偏喜歡與人講道理,」
關勝大聲道,「還是小兄弟看的透徹,一看你就是個講道理的人。」
林逸想也沒想,隨口道,「一般情況下,敢與我不講道理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關勝愕然。
怔怔的看著林逸,據他女兒所說,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只是個街痞,窮困潦倒,走那都是討嫌的貨色。
此刻坐在風輕雲淡的林逸的對面,他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這還是剛才那個謙遜的小兄弟嗎?
現在那表情,簡直是傲的不能再傲了!
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
跟剛才還是一個人?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道,「小兄弟?」
「沒事,」
林逸終究察覺到了自己失態的地方,望了望窗外愈來愈黑的天色,笑著道,「天色已晚,我就不久留了,告辭。」
「小兄弟慢走。」
關勝親自把林逸送出了門口。
林逸提著馬燈,坐在驢子上,不一會兒,就搖搖晃晃的出了村子。
「王爺,」
焦忠上前牽著韁繩,小聲道,「那關勝跟在了後面。」
林逸打著哈欠道,「我說話他能聽得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