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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同為岳州人,比別人顯得更親近一些。
林逸坐在和王府的大廳里,習慣性的抱著茶盞,見刑恪守進門就要跪下,便道,「行了,一把老骨頭了,別折騰了,坐下說話吧。」
「不敢。」
刑恪守依然徑直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林逸看著那花白的頭髮,總歸有點不落忍,朝著小喜子擺了擺手。
小喜子上前,把刑恪守扶到椅子上坐下,等僕人把茶送過來,親自端到了刑恪守的面前,然後往他的暖爐里加了一點木炭。
刑恪守道,「多謝公公。」
小喜子笑笑,退到了和王爺的身後。
林逸道,「那什麼彭龜壽,本王實在信不過,這才讓你過來,有點為難你了。」
刑恪守拱手道,「不敢欺瞞王爺,老夫與這彭龜壽也是老相識了。
永光二十七年的時候,他見四皇子事不可為,一心輔佐聖上,才有了這潑天之功勞,吳州富裕之地,他這布政使一坐就是十年!
無人可以撼動!
可謂是聖寵優渥。」
林逸道,「所以,本王才信不過他。
哪天我老子說句話,他還不的得屁顛屁顛把老子給賣了?」
刑恪守道,「王爺有所不知,此人貌狀溫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陰賊。
既處要權,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輒加傾陷。
故時人言龜壽笑中有刀。
最是擅長鑽營,見風使舵的本事無人可及,忠心倒是未必。
如今王爺大勢已成,不見得他會三心二意。」
林逸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繼續用他?」
刑恪守道,「老夫以為,其雖有私心,然確實是材優幹濟之人,吳州初定,民心不穩,老夫以為,還是敘用為善。」
林逸皺了皺眉頭,嘆氣道,「那就留著吧,但是,依然你說了算。」
刑恪守道,「是。」
林逸道,「本王今日不設宴了,你隨意吃點東西,趕緊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多謝王爺。」
刑恪守說完後,小心翼翼退下,與何吉祥去了布政司衙門。
這裡不但是王爺的住處,也是娘娘與公主的住處,他們不便久留,以免衝撞。
包括瞎子等人依然都住在布政司衙門。
瞎子此刻坐在衙門後院的長廊上,手心捧著,感受著一片又一片的雪花。
和尚突然道,「你要不給我算一卦?
最近總是心神不安。」
瞎子搖頭道,「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
和尚嘆氣道,「你就喜歡打機鋒。」
瞎子笑著道,「忙處不亂性,須閒處心神養得清,死時不動心,鬚生時事物看得破。」
和尚道,「你非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瞎子歪著腦袋道,「和尚,我已經聽你的了,沒殺她。」
「好吧,多謝了。」
和尚無奈的道,「瞎子,我的心好亂,我兩天沒參禪打坐了。」
瞎子道,「那就從心吧。
你本來就不是真和尚。」
和尚站起身道,「你又說胡話了。」
不等瞎子說話,就徑直走了。
洪安從廊柱里走出來,看著和尚遠去的身影,笑著道,「和尚哥哥動了凡心。」
瞎子笑著道,「你都明白的事情,他自己卻還不知道,也許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洪安道,「和尚哥哥是好人。」
瞎子道,「謝小青也未必就是壞人。
哎,你還小,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瞎子,我十六了,不小了,」
洪安笑著道,「你別再拿我當小孩子。」
她們都是在起點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她對他總比別人多一些笑臉。
「是,你長大了,我老了,總是說一些糊塗話。」
瞎子淡淡地道。
「你比我大不了幾歲。」
洪安沒好氣道。
第296章、兄弟
瞎子搖頭道,「我感覺你的脾氣跟之前不一樣了。」
他印象中的洪安一直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
想不到如今居然會主動找人搭話。
「當然,以前呢,我脾氣很大的,但是現在我是在壓著我的脾氣,」
洪安抱著胳膊冷哼道,「如果不是我功夫不到家,我一定會讓你試試到底是我的手硬還是你的嘴巴硬。」
瞎子笑著道,「勉之勉之,每一個有夢想的人都是了不起的,望姑娘早日長劍橫九野,高冠拂玄穹。
到時候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我也不敢違背。」
「王爺說,你這種話就叫毒雞湯,」
洪安明知道他看不見,還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之所以給人灌雞湯,就是因為肉都被你們這些成功者給吃完了,只肯給別人湯喝。」
瞎子道,「我是實話實說,不過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
姑娘還需要勤奮一點。」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勤奮?」
洪安很是生氣的質問道。
「你誤會了,」
瞎子搖頭,話鋒一轉道,「我的意思是你比較懶。」
「你……」
洪安氣的小臉漲紅。
最可氣的是對方還看不到自己的臉色,不知道自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