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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各個不利因素的壓迫,只能攤派三大餉,用拆東牆補西牆的方式,解決眼前的麻煩。』
「陛下,這件事情若由戶部提出,只怕會在朝中引起風波啊。」
畢自嚴猶豫再三,硬著頭皮,作揖道:「天津是極為重要的地方,若是因為開海事,鬧出什麼亂子,恐對……」
「畢卿多慮了。」
崇禎皇帝出言打斷道:「有陳延生、李明忠他們在天津,朕相信一個開海事,他們是有能力應對的。
這是朕所擬定的開海事細則,卿可以先看看。
按照朕的預想,若天津能行開海事,每年至少能為國朝,上繳數百萬兩的關稅,這對戶部來說,也是好事,不是嗎?」
一旁候著的龐天壽,微微欠身,接過自家皇爺所遞文本,踱步朝畢自嚴走去。
怎樣的開海細則,能叫天津上繳這麼多銀子?
反倒是聽聞此言的畢自嚴,此時心裡卻揣摩起來。
對開海事比較了解的畢自嚴,想不明白,什麼樣的策略,能徵收這麼多的關稅銀子。
「於天津直隸州明開海事……其一,特設天津海關,管轄天津開海事,其二,准許一應海商停靠,其三,准許西洋諸國海商,經停天津海港,其四……」
當看到崇禎皇帝所明開海細則後,畢自嚴雙眸微張,臉色微變,心裡卻充滿了驚意。
這哪裡是開海啊。
這分明是全面放開海禁啊!
隆慶朝的開海事,畢自嚴是清楚的,但雖說放開了海禁,可是卻有著諸多的限制,到了崇禎朝這邊,乾脆全部都放開了。
尤其是這些限制放開,還是作用到天津重地,若是鬧出什麼風波,或者西洋蠻夷生亂,那必然會衝擊到京畿安穩啊。
「陛下……」
「畢卿,此事你就不必再勸了。」
崇禎皇帝打斷了想勸諫的畢自嚴,站起身來,開口道:「眼下國朝內憂外患,若不設法積極開闢財源,叫國庫變得充盈起來,一旦流寇和建虜反叛事,悉數爆發的話,那國朝將陷入到怎樣被動的態勢?
戶部是掌管大明錢糧賦稅的所在,畢卿更是朕倚重的良臣。
朕希望畢卿能考慮到朕所想,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朕會著內閣票擬著辦的。
若有司有反對此事的,那朕就以中旨的名義,直接向天津直隸州頒布,命開海事,但一應的關稅,悉數充入內帑。」
畢自嚴:「……」
崇禎皇帝此舉,無疑是把戶部和內閣,全都給架在火上烤了啊。
第九十三章 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大明有個窩裡橫的典範,那便是多數的文官,敢於和天子對著幹。
哪怕是被廷仗,被砍腦袋,在他們操控的輿情下,亦能贏取名望,名留青史,成為楷模。
畢竟大明天子能殺一人,能殺數人,這的確是天子威儀所在。
但是大明天子,能夠將成千上萬的讀書人,包括他們的家眷,全都給殺了嗎?
大明雖無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之名。
卻有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之實。
離開了讀書人,被士紳、大小地主等特權群體背離,那天下豈不就大亂了?
直到大明衰敗覆滅,韃清開始逐鹿天下,以少數派統御神州,整個境遇都發生改變了。
水太涼……何其嘲諷啊。
韃清遇到事兒,那是真敢亮刀子。
縱使是大明抗稅最兇猛的江南地,在韃清問鼎神州後,那是真敢成批成批的殺啊。
最具骨氣的那批群體,在抗擊韃清的途中,慘遭屠殺。
而活著的那些人,面對這樣布武之勢下,一個個都磕頭當奴才,叫爺輕些殺。
「陛下,自戶部呈遞開海事奏疏後,朝野間就引起不小的風波。」
駱養性微微欠身,恭敬的說道。
「僅錦衣衛查明的情況,在京的不少清流,甚至國子監的監生,都抨擊起此事,說此乃……」
翻閱奏疏的崇禎皇帝,見駱養性停了下來,挪開眼前的奏疏,看向駱養性說道:「說什麼?
禍國殃民?
取死之道?
還是其他什麼抨擊之言?」
「臣不敢言!」
駱養性聞言,忙行跪拜之禮,作揖應道。
「叫囂的最厲害的那幫人,有多少是江南那邊的?」
崇禎皇帝放下奏疏,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說道:「朝中反對聲音,最厲害的那幫大臣,又有多少是江南籍貫的?」
「超過五成。」
駱養性不假思索道:「剩下的那些人,不少的師承,或座師,亦是江南籍……」
「朕知道了。」
崇禎皇帝放下茶盞,說道:「這件事情就此作罷,錦衣衛不必再暗查下去了。
他們反對與否,天津開海事,都要進行下去。
先前這京通貪污案,你們錦衣衛督辦的不錯。
你駱養性,做的也不錯。
在朕這裡,向來是有功就賞,有過就罰。
擢中軍都督府,右都督銜吧。」
「臣……叩謝天恩!」
駱養性雙眸微張,難掩喜意,忙作揖行禮道。
雖說中軍都督府右都督銜,是一個虛銜。
可是這放在錦衣衛內,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