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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王主簿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失聲道,「我的小舅子把他名下的產業賣給了你?」

  他當然知道自己入獄後,肯定有人會打他財產的主意。

  可他萬萬沒想到得手的居然會是宋積雲。

  在他的心裡,宋積雲只不過是個有點小手段的閨閣女子,她能守住宋又良留下來的家產,也不過是因為宋大良和宋三良都太蠢了。

  如今看來,他還是太小瞧她了。

  他目光陰沉地望著宋積雲。

  宋積雲卻笑吟吟從身後的鄭全手中接過了一個黑漆描金的匣子。

  「有前門大街的鋪子十二間,有後門大街的酒樓一間,茶葉鋪子一間,還有昌江碼頭的倉庫十六間,良港村的良田六百畝,陳灣的良田三百四十畝……」她打開匣子,清點著匣子裡的地契,「還有這朝天塢的五個山頭,全種的是松材,我們景德鎮的瓷行就沒有哪家不爭著買朝天塢出產的松材燒窯的。」

  這些全是王主簿寄在他小舅子名下的產業。

  幾乎是他全部的財產。

  他的血止不住地汩汩往頭上涌,抓著粗木欄杆的手也瑟瑟發抖。

  而旁邊的王太太已經尖叫一聲朝宋積雲撲了過去,嘴裡還嚷著:「不可能,不可能!阿弟他不可能這樣對我的!」

  旁邊的獄婆眼疾手快把她攔住。

  她卻身子一軟,兩眼發直地癱坐在了地上。

  王主簿看也沒看她一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宋積雲。

  「你想幹什麼?」他道,「你不會以為他把這些產業賣給你,就是你的了吧?朝天塢的松材沒有了我,未必能賣得出去。那可都是些雜松。」

  雜松出油不多,燒窯的時候火力就沒有出油的松木那麼強,那麼持久。

  當初窯廠爭著買朝天塢的松材完全是為了巴結奉承他。

  「原來你心裡都清楚啊!」宋積雲不以為然地道,把地契收了起來,將匣子遞給了鄭全,笑眯眯地道,「可架不住他們便宜啊!」

  她還高興地問王主簿:「你猜,這麼多產業,你們家小舅子賣給我多少錢?」

  王主簿目眥欲裂地瞪著她,兒臂粗的欄杆被他抓得吱吱作響。

  宋積雲紅唇輕吐,一字一句地道:「一萬兩。總共一萬兩。不過是我們家的窯廠燒兩窯高檔瓷的銀子。」

  王主簿知道會很低,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低到這個份上。

  那可是他一輩子汲汲營營積攢下來的家當。

  他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透不過氣來。

  偏偏宋積雲還不放過他,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在那裡感慨道:「我也沒有想到,你們家小舅子會開這麼低的價。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別人家的鼓使勁的敲。反正又不是自己賺的,不心疼。」

  「閉嘴!」王主簿再也忍不住,惡狠狠地低聲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小心得意忘形,一腳踏了個空!」

  宋積雲微微地笑著,半點也不煩,道:「您與其擔心我會不會一腳踏空,還不如多想想您要怎麼脫身吧?我可聽說了,縣丞告主簿,您這官司驚動了整個江西官場,連三司的大人們都知道了,說要嚴查呢!」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合稱「三司」,通常只有大案、要案才可能讓他們共同審理。

  王主簿呼吸一滯。

  宋積雲卻笑著在那裡搖頭,道:「可憐,樹倒猢猻散。您關在這裡,也沒個體己的給您傳話,您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王主簿喉頭泛腥。

  他相信宋積雲特意來大獄一趟,不可能僅僅就是為落井下石。

  只要宋積雲在他身上還有所圖,他就能和宋積雲談條件,他就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

  「宋小姐特意來一趟大獄,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事吧?」他故作淡然地望著宋積雲。

  宋積雲聞言仿佛恍然大悟般,道:「您不說,我還真忘了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王主簿鬆了口氣。

  只要有需求就能談條件。

  他靜靜地看著宋積雲。

  宋積雲笑道:「我是來還禮的啊!」

  王主簿不解。

  「來而不往非禮也!」宋積雲上前兩步走到了囚住王主簿的欄杆前,壓著聲音低低地笑了數聲,「您在西嶺別莊送了一份那麼大的禮給我,我尋思著,我怎麼也得回份大禮給您才是。」

  她問王主簿:「你喜歡這份禮物嗎?」

  「你……」王主簿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嘴角翕翕地指著宋積雲,半晌沒有說話。

  宋積雲冷笑,轉身離開。

  她身後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撲通」聲。

  宋積雲回頭,看見直挺挺倒在牢房地上的王主簿。

  她撇了撇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

  牢房外,剛剛還飄著點小雨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天空中一碧如洗,顯得格外的明亮。

  宋積雲回到宋府,發現門外的牆腳下蹲了六、七個身強體壯的漢子,其中還有兩個相貌極其普通的姑娘家。

  她很是奇怪,剛問了迎她的吳總管一句「這是怎麼回事」,那幾個漢子一窩蜂的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叫著「鄭全」,那樣子,像和鄭全是失散了良久的親戚似的。

  鄭全也呆住了,道:「二師兄,十六師弟,你們怎麼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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