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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頭發生的可真好。”江陵將梅疏遠頭髮全部握在手心,聲音清悅。

  梅疏遠未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手指覆蓋之下,被柔軟碰觸過的地方,燒起來似得,蔓延出春曉桃花色。

  有些不適應的梅疏遠皺了皺眉,又咬了咬唇。

  梅疏遠乖乖不動,江陵便不安分起來,手指在黑髮間穿來穿去,不亦樂乎。玩了好一會兒,又給梅疏遠織起辮子來。

  小指粗細的辮子織了四五條,正要繼續織時,聽到了梅疏遠疑惑的聲音:“好了嗎?”

  束個頭髮要這麼久?

  “咳咳。”江陵手指抵唇,咳了兩聲,“這個髮型不適合你,我給你換一個。”

  不管梅疏遠心裡頭怎麼想,懷疑不懷疑,最後只是點了點頭,任由江陵繼續折騰。

  這一次江陵安分了,便松松垮垮給梅疏遠編了個長辮子,末尾用白玉環束起。

  在他記憶中,比起端端正正一絲不苟的髮髻,梅疏遠其實更愛隨便將頭髮紮起來。江陵自然隨他的喜好來。

  “好了。”江陵退開兩步,梅疏遠則轉過身來,帶著淡淡的好奇,摸了摸自己頭髮。

  江陵將桃木梳放在梅疏遠面前,彎眸:“你要不要給我梳頭髮。”

  “……我沒試過。”

  “你學的快。”

  梅疏遠便接過了桃花梳,握在掌心,有些不好下手。

  江陵倒是自然又熟稔的背過了身子,順手扯開了髮帶。當年他倆一個個世界穿梭時,便膩歪在一起互梳過頭髮,因為當時江陵穿的是女裝,頭髮需要好好打理……咳咳,往事不堪回首。

  江陵想,還是忘了好。

  “你可要梳好看一點。”江陵歪頭,“當然,梳歪了也行,反正梳歪了,我也不會難看到哪裡去。”

  “……你別動。”

  “好好好。”

  桃木梳通體呈淺紅色,觸手溫潤舒適,木齒根根排列,梅疏遠用指腹碰了碰,很圓滑,不會傷到皮膚,便學著江陵的樣子,為他理順頭髮。

  髮絲自木齒齒縫滑過,變得更加柔順,這一梳便直接梳到了底。

  在他的記憶中,明明從來沒有為人梳過發,可是梅疏遠卻突然知道該怎麼做了,連握住頭髮的力道也是適中,仿佛試過很多次。最後,他為江陵梳了一個整齊的髮髻,這才停手。

  江陵俯身在海水中看了看,海水渾濁,看不真切,江陵卻滿意的笑了笑:“這不梳的很好嗎?”

  “我以前梳過很多次?”

  “當然。”

  梅疏遠點頭,表示明白。

  “你以前可喜歡給花皮蛋……不對,給容容梳小辮子了。”

  “容容是誰?”

  梅疏遠將桃木梳遞過去,江陵順勢去接,漫不經心道:“我們閨女啊。”

  “……”

  閨女?

  梅疏遠手一抖,桃木梳從手心落下,被眼明手快的江陵接住。

  江陵瞥了他一眼:“猜猜我們兩個誰生的?”

  “我生不出。”梅疏遠回答,神色平穩,就是語速有點兒急促。

  江陵哪能就這麼放過梅疏遠啊,得意而笑,摸了摸自己肚子,表示:“我生的,你的種。”

  梅疏遠目光落在江陵手上,變得微妙而古怪。

  “男人怎麼能生孩子。”梅疏遠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搖搖欲墜。他本來便沒了具體記憶,只剩下常識,現在不由得開始質疑起來。

  難道那些東西都是假的?

  江陵抓住了他一隻手,貼在自己腹部,深情款款:“你信不信啊?”

  梅疏遠試圖抽出手,然而他完全不敢用力,小奶貓似得力道,怎麼可能抽回自己的手?

  “不管你信不信,你該對我負責。”

  “……”

  梅疏遠現在有些方。

  收拾妥當後,兩人結伴往海岸而去。

  無望海波濤前所未有的洶湧,仿佛能撼動天地。拍擊聲宛如巨獸嘶吼,充滿了憤怒和不甘,甚至隱約有幾分不舍。

  江陵站在沙灘上,衣袖上全是水珠子,他倒是不怕無望海,卻忍不住的想,君九劍已折,梅疏遠身體是在無望海重塑的。

  真的算起來,他是無望海誕生的第一個生靈,也許可能是唯一一個。

  所以無望海禁錮了梅疏遠,想將他鎖在了這裡。前段時間梅疏遠不能離開無望海,便是這個原因。

  “它好像捨不得你。”江陵挑眉。

  水浪一層層淹沒海岸,黑色怨氣蔓延而來,攀上了梅疏遠一角衣擺,像白紙上暈染的墨汁,想將整張白紙染黑,將梅疏遠的神智吞沒。

  梅疏遠回答:“不過是想禁錮我罷了。”

  怨氣聽懂了梅疏遠的話,滲出血光來,那點兒光芒帶來隱隱的威脅,令江陵眉心一跳。

  “我若不想走,便不會離開無望海一步。”梅疏遠垂眸,目光落在怨氣血光上,“我若想離開,誰也困不住我。”

  言罷,長袖一揮。

  如清風拂過,雲破月出,那可怕的怨氣血光便被甩回海水中,露出雪白衣袖來。

  “走吧。”江陵一笑,拉住梅疏遠的手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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