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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就這樣相敬如賓地過了兩年,日子久了,晏雪聲卻發現……

  自己已經無法再將他當作小孩子那般去看待了。

  原先畏畏縮縮的小東西這些年開朗了不少,見到自己未語先笑,兩個梨渦藏在白嫩的皮肉里若隱若現,明晃晃得勾人。這個孩子在自己身邊一天天長大,褪去了初見時那層稚嫩的青澀,每當自己靠近他時都能聞到他身上傳來一縷淡淡的皂角清香。

  晏雪聲有些迷茫,又有些痛苦,他不知道自己這分情愫是出於什麼原因,他不該這樣的,他怎麼會、怎麼會對這個孩子……

  他想起了郁瀚徽,這是他的髮妻,是他上告祖宗神明要用一生去愛護疼愛之人,可如今離他離世不過短短五年,晏雪聲卻變了。

  晏雪聲自責而糾結,自認為自己這是對亡妻的不忠,卻又掩藏不住心裡的悸動,只能減少了去永和殿的次數,將自己埋在對成山的奏摺之中,妄圖掩藏自己無從安放的這顆心。

  而戚澹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察覺了近些日子對方對自己越發冷漠的態度,他迷茫又有些委屈,卻又不知向何人訴說,只能拉著華初的小手,把一朵才開的芍藥插、進她的發間。

  但在幾天後的一個午後,晏雪聲失去了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第一百六十四章 ·鯉兒的婚事(4)

  晏雪聲失蹤那天,正是郁瀚徽的忌日。

  郁瀚徽死得突然,前不久還剛為腹中孩兒想好了名字,誰料世事難違,就那樣毫無徵兆地死在了晏雪聲懷裡。也正是因了這麼個緣故,如今華初長到五歲,還從未過過一次生辰。

  晏雪聲躲進順寧殿裡喝了整整一天的酒,郁瀚徽原先好酒,順寧殿後頭專門為他辟出一塊地來建了個酒窖。順寧殿裡酒罈子東倒西歪鋪了一地,晏雪聲靠著牆,仰著頭看著郁瀚徽的畫像痴痴地笑。

  他笑著笑著,卻又從眼裡滑下兩行淚來。

  「殊兒,」晏雪聲沙啞呢喃,「我很想你。華兒五歲了,你也走了五年,當初……我是想和你白頭偕老的,卻沒想到……你竟走得這樣早。」

  「華兒可愛聰穎,像你也像我,前不久已經能將千字文背下來了,下次得了空,讓她在你面前背一背,也好叫你寬心。」

  晏雪聲飲盡了手中酒罈中最後一口酒,隨手將其丟到一邊,碎瓷混合著殘餘酒水淌了一地,濃郁的酒香蔓延到整個順寧殿內。已經是夜晚,夜風帶著庭院中的些許桂香吹進屋內,晏雪聲身上的龍袍讓酒水打濕,醉醺醺地坐在地上。

  「我……對不起你。」

  晏雪聲思量許久,卻還是掙扎著開口,「我喜歡上了那個小東西,他、他和你並不相像,他膽子小,說話時不敢看朕,隨意逗弄便紅了臉,和你、和你……」

  他怔怔開口,「和你,當真是一點都不像的。」

  *

  天子失去了蹤跡,整個宮裡卻毫無反應,甚至連個尋找的人都沒有,只獨獨一個戚澹容滿心焦灼,連陪華初玩耍都漫不經心。

  彼時已經是晚上,華初對著燈練字,戚澹容拿著一卷書坐在旁邊,眼神卻茫然地落在了另一個角落。

  華初放下筆看他一眼,忽然拉著他的衣角撲進他懷裡,偎在他心口悄聲說,「這一頁您已反覆看了快一個時辰,想必心都跟著父皇走了。」

  戚澹容垂下眼睫,佯怒輕輕捏住她的小臉,「渾說什麼,今日的字習完沒有?」

  華初攬住他的脖子撒嬌,「左右您也在這兒坐不下去,不如我帶您去找父皇?」

  戚澹容眼睛一亮,「你知道他在哪兒?」

  夜晚,宮中各處都點起了燭火,唯有這順寧殿內一片漆黑,外頭那株桃樹鬱鬱蔥蔥,如今不是桃花盛放的日子,夜晚樹冠茂密,幾乎將夜幕的星子遮了個嚴實。

  「今日是爹爹忌日,父皇定在順寧殿抹眼淚呢,您去瞧瞧,省得又醉一夜。」

  戚澹容站在夜色中,耳邊忽然迴響起方才華初說的這一句,他看著面前這座沉睡在黑暗中的宮殿,咬了咬牙走了進去。

  這是他初次踏入順寧殿內,在嫁到大陳之前,郁皇后與晏雪聲的那些事他就有所耳聞,只是未想到晏雪聲竟情深至此,連順寧殿都一併封鎖,不許他人踏入。

  順寧殿偏殿的門開了一條縫隙,戚澹容小心鑽了進去,乍一站在殿內,他便聞到了濃郁的酒味。

  「懷章哥哥……」

  他怯生生地叫了一聲,漆黑的殿內傳來他自己的回音,戚澹容冷汗濕了後背,白嫩的手指尖都在瑟瑟,他膽子小,也是怕黑的,如今踏入這陌生的地方,他只想轉身就跑。

  可這酒味分明說明晏雪聲就在這裡,想到此,戚澹容咬牙止住了身上的顫慄,又大著膽子朝裡面邁進。

  才走了沒幾步,他先是看見了地上碎裂的酒罈,接著那醉醺醺的晏雪聲便進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懷章哥哥!」

  戚澹容一驚,忙繞過滿地的碎瓷朝他跑了過去,喝醉的人如同一灘爛泥,他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人扶進自己懷中。

  「怎么喝成這樣?」

  戚澹容皺眉擦拭他身上的酒水,待看見他眼尾清晰的淚痕時,他的動作頓了頓,心裡越發悶痛起來。

  他知道這人心裡放不下郁皇后,只是到底已經過去了五年,又何必為一個早已逝去的人這樣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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