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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一來一回間。
他的五指陷入鍾向窈的指縫中。
喉結滾動,他登時愣在原地不敢再動。
只是剛剛尾指觸碰到了一根輕薄的絲帶,似乎打了個完美的蝴蝶結,不怎麼牢固的隔著毛衣束縛著什麼。
倏然間,謝則凜的腦海電光火花,幾乎是立馬明白了鍾向窈這舉動的含義。
隔著薄紗與皮膚,里面是她的真心。
鍾向窈扯了扯嘴角,抬眼看他:「你真的沒有嗎?看我從開始就處心積慮的接近你,看我費盡心思,恨不得把自己包裝成禮物送給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囡囡,你先鬆開我。」
謝則凜克制著面目表情,死死維持著那一絲僅存於縫隙中的理智,沉沉地吐了口氣,「我可以跟你解釋。」
「可我不想聽。」鍾向窈覆於他手背的力道加重,眼圈紅了又紅,聲音變得哽咽,「我這裡裝的全是你,可是你算計我。」
「……」
聽到她的哭腔,謝則凜終於慌了。
從始至終都處於掌控者的遊刃有餘,終於在此刻被徹底摧毀,他試圖抽出手,這一次卻極為輕易地就被鍾向窈放過。
黑燈瞎火的,他看不清楚鍾向窈的臉,只能用指腹胡亂地在她臉上擦拭。
指尖觸碰到一片水漬,謝則凜的後腦宛若被千斤頂重重砸來,混沌暈沉地分辨出。
那是她的眼淚。
「別哭,你別哭……」謝則凜的聲線顫抖,「我跟你道歉,都是我的錯,但我沒有算計你,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
他試圖把鍾向窈往懷裡攏來。
但鍾向窈嗚咽出聲,掙脫後退,哭著控訴:「可你這樣,跟我爸媽有什麼區別!」
「……」
像被一道悶雷擊中。
謝則凜整個人被抽乾了血液,變成一座風乾的屍僵在原地,手腳以飛快的速度變冷,冷到他的喉嚨都開始戰慄。
他突然想到在很久之前,會所一樓與靳淮青閒聊時,第一次露出端倪的那個他。
當初的所有自以為是與運籌帷幄,終於變成迴旋鏢,穿越寥寥數月,隔著這麼長時間來的甜蜜與心動向他背刺而來。
如果時光能夠倒回。
謝則凜一定、一定會去阻止那時的自己。
第35章
「你的意思是,這麼長時間以來謝則凜其實都是在算計你?」
下午兩點半。
江北市中心某家高級美容院內,靠近角落的vip包間中,熏煙裊裊,潺潺的流水環繞著房間四周慢慢流淌。
傅雲意與鍾向窈躺在白色皮質床上。
聽完這段時間的經歷講述,傅雲意皺著眉頭推開美容師的手,撐著床坐起來:「他多大年齡了啊,算計你這麼個小姑娘。」
見她火冒三丈,隱約又要開始前些天的猛烈攻擊,鍾向窈趕緊道:「唉唉也不是……」
「什麼不是啊!」傅雲意倏然拔高聲音,神色看上去格外義憤填膺,打斷她的話,「你就是心太軟,他都那麼對你了!」
感受著面部來回滑動的手指,鍾向窈輕輕嘆口氣,扭頭看她:「我不是心軟,只是靜下心來想了想,感覺他也沒有十惡不赦。」
「牛逼,你得是多喜歡啊。」傅雲意大開眼界,「要我是你,他知道我底線是什麼,還瘋狂在上面蹦迪,我絕對不會原諒的。」
鍾向窈默默:「所以我很苦惱。」
「你苦惱什麼?」傅雲意試圖猜測,「照你這樣,反正肯定就是還喜歡他嘍。」
面對從小到大的最好朋友,鍾向窈並不想隱瞞什麼,可如實說出來又覺得心肝脾肺都不爽快,抿抿唇:「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跟謝則凜發生爭執以後,鍾向窈情緒上頭,實在難以釋懷,沒再讓他碰自己,徑直拉開包間門離開了會所。
沒有回公寓,也沒有回白馬巷。
心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鬱郁上躥下跳,尤其剛出大門,還接到了鍾白槐的電話,鍾向窈的心情更是煩悶。
她聽見電話里,鍾白槐不厭其煩地一次次要她回家,極其固執的要讓她跟他出國。
彼時與謝則凜吵架後的情緒還未消散,聽到這些,鍾向窈緊攥的手指咯咯作響。
一股邪火湧上心頭,鍾向窈咬著牙齒譏諷:「你別做晴天白日夢了。」
「……」
「我就算是跟謝則凜分手,以後要嫁的人是別人,也不會跟你走,也希望你別再來煩我,有多遠走多遠。」
這是鍾向窈頭回說這樣大不孝的話。
掛掉電話後,她被煩躁支配的渾身發抖,站在會所門口茫然失措。
直到一回頭看見謝則凜。
鍾向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皺眉低斥:「你別跟著我,煩死了。」
話一出口,不僅是遠處的謝則凜,就連鍾向窈自己都先後愣住。
因為他們都心知肚明。
鍾向窈如果真的恨透了對方,發泄過後,是絕對不會再與那人說一句話,更遑論是這樣氣急敗壞又隱隱含著嬌斥的腔調。
謝則凜當即站在原地,而後後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