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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成年後,兩人心照不宣地毀了這門親,一個嫁進珠寶巨頭商家,一個娶了平江刺繡世家的女兒。

  如若不然,怎麼也不會輪到他們。

  可偏生鍾向窈與謝則凜,哪個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辦公室寬敞明亮,灰色茶几上,兩杯咖啡裊裊飄起熱霧,臨近五點的夕陽昏黃藹藹,透過玻璃斜拉出幾道模糊光圈。

  沙發上的人誰也沒先開口。

  片刻後,謝則凜才從容道:「我一人同意能結婚?」

  語調不輕不重,卻飽含深意。

  -休息室牆壁上,白色掛鍾分針走完半圈,絲滑悅耳的小夜曲與落日餘暉遙遙相應,深情細膩的情緒纏綿婉轉。

  尾聲旋律轉調下行,最終平穩結束在和弦大調。

  鍾向窈緩緩放下琴弓,眼裡帶著期待,看向顯示屏內闔眸欣賞的中年男人。

  片刻後,他眼眸微抬驚喜道:「你在技巧與音準方面一向不用我們操心,但今天怎麼了,感情也體現的毫無錯漏,Cecilia,你戀愛了嗎?」

  見他打趣,鍾向窈鬆口氣:「您可別拿我開玩笑。」

  視頻中的男人是鍾向窈老師的好友,兩人都是國際頗有盛譽的一流小提琴演奏家,年初被邀請來為她指點。

  或許是旁觀者清,彼時剛聽完,就發現了鍾向窈的問題。

  所以這節課得到如此出色的作品,男人自然不吝誇獎:「咱們相識多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鍾向窈輕笑,嗓音嬌嬌:「說不準您是看在老師的面子呢。」

  「親愛的,他的面子可沒那麼大。」男人操著一口流利英文,又接上剛才的話,「我從來不同你開玩笑。Cecilia,我依舊還是那句話,你應該去嘗試一段令你全身心沉迷的愛情,這會對目前的困惑有所幫助。」

  鍾向窈小心地放好琴,不再像從前那樣避開這類話題,輕快調侃:「如果被玩弄感情,我可承擔不起後果。」

  「這話不對。」

  男人並不贊同地搖搖頭:「你要明白,我們這行除了真正的天賦者,情感的細膩與敏感程度絕大部分都是在個人閱歷中,自行尋找現實與音樂認知的平衡點。」

  鍾向窈心思微動地抬起眼。

  「你還很年輕。」男人笑著鼓勵,「再多的教學都比不上親自感受,戀愛是件很美好的事,你不要困住自己。」

  上完課已是晚上八點半。

  公司只剩五名守夜班的保安,打過招呼,鍾向窈走出大樓,心不在焉地站在台階上。

  腦間迴蕩起上課時,老師說的那番話。

  其實在波蘭森林音樂節所受的傷痊癒之後,鍾向窈就隱約被醉酒前的夢困住,還有些瑣碎小事,引起的瓶頸期令她產生了對音樂理念的偏差。

  這對一個已經在同年齡層中,擁有絕佳技巧與超高質量音準的極具代表特色的小提琴家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出了小會兒神,鍾向窈輕輕呵出一口氣。

  至於剛剛老師提的建議,她極輕地閉了下眼,喉間的嘆息染上幾分迷茫與無措。

  如果真如他所說,真的可以嗎?

  念頭在心中飛快地划過,隱約間,留下了幾道難以忽視的稀碎痕跡。

  華燈初上,夜已經深了。

  鍾敘傍晚有應酬,早早跟謝則凜一道離開,而團隊休假,鍾向窈來公司時,是從雲水巷鍾家坐的鐘敘的車子。

  思索須臾,鍾向窈朝出租站牌走去。

  九月底的天氣好似小孩子的心情,傍晚還陽光明媚,剛過六點,天色慢慢陰沉下來。

  半個小時前,被忽視的天氣軟體提示,今夜江北部分地區將迎來暴雨橙色預警。

  就快要下大雨了。

  意識到這點,鍾向窈攏了攏肩頭的米黃色鏤空薄外衫,指尖壓著領口,腳步稍稍加快。

  轟隆一聲。

  悶雷破天而降,鍾向窈神色微頓,下一秒,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地面,狂風同時襲來,阻擋著行人的步伐。

  這場雨來的始料未及。

  等鍾向窈跑到擋雨的站牌下,身前衣物幾乎濕透,濕噠噠的黏在身上格外難受,伸手撥了下額發,也是一片水漬。

  噼里啪啦的雨幕越來越密集,沒一會兒,陰沉沉的夜霧逐漸席捲整片天空,冷風帶著水珠朝人臉上飄。

  同樣躲雨的行人忍不住低低咒罵。

  下雨天打車的人實在太多。

  眼看軟體不停地轉圈,鍾向窈此時毫無耐心再等下去,利索地切換了界面,翻出司機電話,指尖懸空正欲按下去。

  「嘀——」瓢潑雨柱中,不知從哪飄來一道鳴笛。

  鍾向窈手指稍停,下意識抬頭朝聲源處看去,只見與站牌錯開兩三米外的臨時車位上,有輛灰色邁巴赫。

  車身線條流暢精緻,在雨水中熠熠發光。

  又是兩道類似催促的車鳴。

  鍾向窈不明其意,扭頭看向身旁幾人,見他們也一臉莫名,目光又重新挪回去。

  剎那間,她的神色忽而停滯。

  昏暗的霧氣後,閃爍的霓虹燈依舊靡麗鮮艷,呼嘯而過的雨幕不停息地敲在心頭,長街路邊匯聚積成小水窪。

  那輛剛剛還打著雙閃的車子,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後退至站牌前。

  鍾向窈心有所感地捏緊手機,眼眸微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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