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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與晉王勾結,要擁他為帝?」
有聲音從上空落下。
高小六心神一頓,對面壓纏劍身的力量一滯。
四周的人們也紛紛抬頭看,夾雜著李國舅一聲驚呼「什麼」
人還是鬼?
峭壁山石嶙峋的半山腰,一根蜿蜒橫長的枯木上站著一人,衣裙秀麗,烏髮白面,眼如寒星,眉似遠山。
這裝扮很靚麗,但又與山石枯木混為一體,宛如山鬼毫無人息,竟然無人察覺。
「七星!」高小六大喊,就地一滾向高財主撞去,同時抬起臂膀,雙手一揚,「接劍!」
伴著撕裂聲,六尺劍掙脫了高財主衣袖,向上飛去。
七星從枯木飛落,接住六尺劍,手腕一轉,落地站定,長劍再次對準高財主。
「所以當年就是你勾結晉王,欺瞞掌門,將墨眾騙去晉地。」七星再次問,「裹挾墨門為晉王謀逆從眾?」
就地翻滾剛起身的高小六神情震驚,猛地回身,雙拳向高財主擊去。
「爹——」他嘶聲喊。
拳風呼嘯,但高財主手一揮,斷裂的衣袖盪起劃開了高小六的拳風,同時抬腳,砰一聲,高小六被踹開,跌入一旁的人群中,又有兩人被砸倒。
高財主沒再理會高小六,看著七星,忽問:「你是洛工的女兒?洛工與你娘苟合私生?」
聽到這話正在撐起身子的高小六再次震驚地看向七星,他知道七星的母親是北堂匠女,但從未聽她說過父親。
原來竟然是,洛掌門。
「不是私生。」七星說,「洛工與我娘少年結識,有媒有聘,拜過天地祖師,只是因事和離,一別兩散,再無干係。」
高財主恍然哦了聲:「原來如此。」又饒有興趣問,「你怎麼知道是我勾結晉王?你如何知曉的?洛工以及三個長老都死在當場了,怎麼告訴你?」
這是承認了?!
雖然聽到七星說已經深信不疑的高小六還是心如刀絞,捶地悲憤地喊:「爹,你都做了什麼!我一直以為你現在做錯了事,沒想到原來你——」
過去就做了錯事。
他一直深恨洛掌門毀了墨門,沒想到罪魁禍首原來是他的父親!
聽著高小六幾乎破了喉嚨的喊聲,高財主看他一眼。
「我做錯了什麼?我現在沒做錯,以前也沒做錯。」他說,「我自始至終都是為了墨門,為了墨門就沒有錯。」
「你造反亂世也是為了墨門?」高小六捶地站起來,不知是適才撞擊還是自己捶的,雙手皮肉滲血,「你適才還口口聲聲質問我的墨義,義啊義啊,你有什麼義可說!」
「我當然可說!」高財主也再次喝道,雙手一甩,「說要興盛墨道,要讓王公大人用吾言,結識晉王卻將晉王與貧民百姓凡夫俗子一般相待,在晉王面前只肯做匠工小事,修渠挖溝,不肯往晉王面前多坐一坐,晉王剛提一點國事政策,就稱自己江湖人士,不妄議時事。」
說到這裡冷笑一聲。
「但聽到說為皇帝鑄造神器,就毫不猶豫傾盡墨門之力,真是可笑。」
聽到這裡站在高小六這邊的墨者忍不住問:「這怎麼是可笑呢,讓天子看到我墨門之力,比晉王不是更好?」
晉王畢竟只是一個王爺,還是不會承繼大統的王爺,甚至連太子都比不上。
高財主看向他,神情冷嘲。
「對天子來說,我們墨門就算鑄造出神器又如何?」他說,「天子正統,太子承禮,萬民所向,百官道學相奉,我墨門在天子面前可有可無。」
「但是,如果助晉王登基為帝。」
說到這裡他神情熠熠,聲音更響亮。
「我墨門在晉王面前就是大功之臣,無可替代,我墨門才能在上對王公大人言說,向下讓平民百姓信服,墨聖之道才能發揚光大。」
聽到這裡時,七星再次說:「所以你與晉王勾結設下鑄造神器的騙局,欺瞞了我父親,欺瞞了墨眾,他們只是來給皇帝鑄造神器,並不是為晉王謀反。」
高財主笑了笑:「這也不能說是騙局,這應該說是天命,要不然怎麼能有隕石落入晉地,天時地利人和啊。」
說到這裡又一聲嘆息。
「我本想與洛工說明此事,但他不滿我與非墨來往,又有人告發我豢養殺手謀財,他對我的話沒興趣聽,一心要廢掉我的長老之位。」
他搖搖頭。
「真是令人心寒,我身為三代長老,為墨門聚財無數,他一個晚生後輩,竟然定罪我,行非墨之罰。」
說著話他抬起手,在手腕上猛地一撕,宛如一道肉皮被扯下來。
站的近的人們看到高財主露出的枯皺發白的手腕上,墨色兩字。
非墨。
高小六用滲血的雙手捂住臉發出一聲哀嚎。
第53章 血肉軀
非墨。
當七星去北境的途中遇到非墨襲擊,高小六還特意將高財主的手腕揉搓著看。
那時候說是懷疑,其實更是表達不滿。
他雖然口口聲聲罵父親不是墨者,但從未想過父親真的不是墨者。
他的父親,是被逐出墨門的,罪徒!
在場的人,除了李國舅的人——在他們眼裡什麼非墨不非墨的,都是江湖門徒,其他的不管是高小六這邊的十幾人,還是高財主的十幾人,此時神情也都很震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