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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床上的也不一定就是我爹。」高小六說,看著飛揚的雪花自嘲一笑,「我真是沒用啊。」
說罷沒用並沒有頹然,又看夥計們。
「五駙馬的人可有動向?」
一個夥計搖頭:「五駙馬在修建皇后行宮,這段日子沒有回京。」
高小六看著飛舞的雪花,總覺得忽略了什麼人,腦子裡逐一閃過五駙馬來會仙樓的場面。
「……昨日只有皇后家的人出京……」夥計的聲音在耳邊迴蕩。
高小六抬腳一跺:「李國舅!追!」
伴著這一聲追,人飛掠而去。
……
……
大理寺里雪飛舞,短短几步路,劉宴的斗篷和頭上落滿了雪花。
牢房一改往日的陰暗,燈火通明,兵衛森森,站在牢房門口的張元和魏都指揮使看過來。
「張元,這牢房裡用的是皇帝的禁衛。」劉宴說,「你還不放心去休息啊?」
儘管已經簡單洗漱過了,但熬了一路的張元還是宛如野人,兩眼都是通紅。
魏都指揮使打個哈欠。
「我正在勸歇息一晚吧,明日就升堂問審了,想想見了陛下怎麼說吧。」他說,又打趣,「你這是第一次面聖,不緊張嗎?」
張元道:「我行端影正,無愧天地,見了陛下有什麼可緊張的。」
魏都指揮使搖搖頭:「你啊。」
這張元猶自不知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就算皇帝審問此案,就算抓捕墨徒有功,也得不到什麼獎賞,這件事了結,他的前程也就了結了。
念頭閃過,就見張元看著劉宴問:「劉大人這時候還不休息,來幹什麼?」
劉宴看向內里:「我看看這個嫌犯。」
張元站在不動:「現在不方便,待明日升堂再見也不遲。」
魏都指揮使在旁嘿嘿笑了:「劉大人,已經有四五位大人都是這樣被他轟走了。」
陸異之死了,死人也不會阻止,人人都可以看,但死人也不會說話,看了也看不出什麼。
夏侯小姐已經接回來了,但夏侯家閉門,說只等陛下傳喚才會到場說詳情。
而最關鍵的墨徒七星關押在大牢,當然忍不住要來問問看看,沒想到張元依舊門神一般把守,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是主審也不可以見?」劉宴看著張元問。
張元道:「劉大人,我這是為你好,此女非常危險,還是不要單獨見她,等到公堂之上再見吧。」
魏都指揮使再次笑:「對,他一路上都這麼說,就他不怕,就他最厲害,只有他能守住這位女子。」
他們看過陸異之的傷口,一刀斃命是很嚇人,但一刀斃命也不算什麼厲害。
當時圍住,那女子都沒反抗,真要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束手就擒。
他的話音剛落,牢房裡突然傳來叫聲,短促又尖銳。
「來人啊——」
這夜半牢房突來的喊聲,魏都指揮使不由打個寒戰,身邊已經起了疾風,張元以及劉宴同時向內奔去。
這是特意清空的五間監舍只關押一人,大理寺內,禁衛把守,內里也有男女獄卒輪班盯守。
要知道大理寺的牢房,那是都察司都來借用的,可見嚴密。
關進去,真是銅牆鐵壁,插翅也難逃。
但當張元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守著牢房四個獄卒面色慘白站在監舍外,其內原本犯人已經不見了,只餘下一堆鐵鏈散落地上。
獄卒們正看著上方一條窄窄的透氣窗,此時一個白色囚衣的人影像一把劍,快速,鋒利,窄窄的透氣窗瞬時被割開……
他知道鎖鏈鎖不住她,他也見過嚴密的房舍內她來去自如,但……
「你答應過的!」張元大吼一聲,「你說過的只要見皇帝!」
她就不逃。
她就乖乖受審。
現在皇帝主審了,她為什麼要逃!
這只是瞬息間,白色的人影消失在視線里,有女聲跌落「是啊,我說過的。」
說過了,也只是說說嗎?
「不好。」
站在張元身邊,看著這一幕的劉宴轉身就跑。
魏都指揮使已經帶著人馬在外圍堵弓弩亂飛,大理寺監牢宛如狂風席捲,到處都是喊聲,刀光劍影,火光。
劉宴頭也不回從亂跑的禁衛中衝過,沖向夜色雪霧中。
糟了,糟了。
霍蓮不在了!
……
……
「陛下,睡不著也沒事,我陪著您賞雪景。」
御書房內,暖意濃濃,朱川大聲說,一面指著半開的窗外。
宮燈映照下,大雪紛飛,紅牆黃瓦格外好看。
皇帝坐在書案前,閉著眼沒好氣說:「你還真有閒情雅致啊。」
今天在御書房受了墨徒的驚嚇,按理說應該回後宮好好歇息,但想到李國舅跟墨徒有勾連,雖然這個墨徒很卑微,但皇帝也心生忌諱,不想回皇后常駐的後宮。
等都察司把後宮徹查一遍再說。
今晚留宿御書房,朱川帶著都察司兵衛,另有加派了更多禁衛值守,才讓皇帝稍微安心,但只怕依舊難以入眠。
睡不著就只能不斷地想白天發生的事。
李國舅親自帶著人押著那高墨徒去開秘庫了。
雖然沒有透露具體的位置,但那個墨徒說了,這個秘庫並沒有在晉地,距離京城不算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