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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年時候的惶恐不安,少年時候的卑微,太子兄長陡然離世的震驚,以及成為太子的狂喜。

  回憶掀起各種情緒衝擊,皇帝的臉色變幻不定。

  他不喜歡回憶。

  他也不喜歡回頭看。

  尤其還是顛覆了記憶的荒唐可笑的回憶!

  「既然你要說清楚,那朕問你,梁寺是不是被晉王私約而去?」皇帝聲音冷冷,「還有那個墨門,是不是晉王召集而來?」

  聽到這質問,霍蓮抬起頭:「是。」

  皇帝冷笑:「太子是不是死在晉王手裡?死在那個什麼鑄造池!」

  霍蓮再次點頭:「是。」

  皇帝怒急而笑:「你還敢說是!」

  是啊,他敢說是,甚至還忍不住笑了笑,這樣的對話也曾在他和七星之間,當時他是質問者,七星是回答的,不知道她當時心裡在想什麼,反正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畏懼……

  「是。」霍蓮再次說,看著皇帝,「陛下,臣不是說他們沒有罪,陛下已經知道他們的罪,臣想讓陛下知道他們的功。」

  皇帝抬手將桌案上堆積的奏章掃了下去。

  「功?什麼功?」他冷冷說,「他們受晉王之邀而來,太子因為他們而死,說破天去也是罪無可恕。」

  他看著霍蓮。

  「霍蓮,朕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種糊塗話。」

  「朕不知道你發什麼瘋,但是,梁八子。」

  皇帝喚道。

  這也是自賜名以後,皇帝第一次喚這個名字。

  「你對不起朕賜你的名字。」

  皇帝說一雙眼冷冷看著霍蓮,喝道。

  「朱川,沒死就站起來!」

  蜷縮在地上的朱川慢慢站起來,沒有再看霍蓮,對皇帝低頭道:「臣在。」

  「你是都察司的,自然知道背棄朕的大逆不道之人該如何處置!」皇帝說,轉過身拂袖,「拿下他!」

  朱川將佩刀拔出來高喝一聲:「來人!」

  伴著他的呼和,從屏風後,側殿內,大門外湧進來黑壓壓的兵衛。

  霍蓮跪在地上看了眼,衣服都是熟悉的,跟他身上一樣,只不過面容都生疏。

  他們手中得兵器對準了霍蓮,將他圍住。

  「這些都是你的人嗎?」霍蓮問朱川。

  湧進來的人太多了,擋住了光亮,朱川的臉昏暗不明:「都督今天晚上總是說錯話,這怎麼能是我的人呢?這是督察司的人,這都是陛下的人。」

  霍蓮說:「你說得對。」

  這是誇讚嗎?朱川握著刀一步一步上前。

  「都督,你莫怪我瞞著你。」他說,站定在霍蓮面前,將鎖鏈拿出來,聲音啞澀,「是你說的,讓我做陛下的奴僕,我們當奴僕的就一個心,就只認一個主子。」

  霍蓮看著他,點點頭:「做得好。」

  這還是誇讚嗎?

  此時此刻誇讚也太嘲諷了吧,但霍蓮得眼神平靜,嘴角還有淺笑。

  以往都督很少誇讚他,更別提帶著笑的誇讚,只不過此時此刻這笑真是讓人心如刀絞。

  朱川眼神一避,手中的鎖鏈往前一遞。

  霍蓮並沒有絲毫抗拒,任憑他鎖上,看著前方背對而立的皇帝。

  「當年義父臨死前,要臣忠於職守,當時臣畏怯不敢表明真相,讓陛下蒙蔽至今,如今為了陛下能明斷是非,臣不能再隱瞞實情,觸怒陛下,請陛下息怒。」

  俯身一禮。

  「罪臣梁八子叩別陛下。」

  說罷不待朱川再有動作,起身向外走去,四周的都察司兵衛圍攏跟隨,如果不是身上鎖著鎖鏈,與以往沒有絲毫不同。

  待人都走了出去,御書房恢復了安靜,皇帝轉過身,抬腳先把桌案踢翻了,巨大的響動在殿內里迴蕩。

  朱川撲過去抱住皇帝的腿:「陛下息怒,不要傷了自己。」

  皇帝指著門外:「你聽到他說什麼了?他竟然還敢說是為了朕!」

  他看著門外,臉上的神情變幻。

  「朕沒想到,這麼多年朕這麼信任他,他竟然……」

  這比聽到陸異之是墨徒還震驚。

  陸異之是墨徒,他是顏面有損。

  霍蓮藏有異心,那他可是性命危險!

  這個敢弒父的畜生……

  「陛下。」朱川喊道,「都督是被騙了,是那個陸異之和他的未婚妻合謀,迷惑了都督,要為墨門翻案!」

  皇帝低下頭看朱川。

  陸異之,未婚妻,霍蓮,難道不僅僅是拿來說笑的男女情事?竟然造成了今日這般荒唐的局面?

  皇帝抬腳將朱川踹開:「快說怎麼回事!」

  朱川在地上跪好,看著皇帝:「陛下,這一切都是墨徒陸異之的陰謀!」

  ……

  ……

  深夜的都察司牢房裡火光跳躍,霍蓮端坐的身影倒映在牆上地上。

  只不過與先前不同,不是在牢房外坐著審問他人,而是在牢房裡鎖鏈加身等候審問。

  「囚衣都督自己換了。」一個獄卒在外低聲說,「那接下來,入牢殺威棒要打嗎?」

  每個牢房都有自己的癖好,都察司這裡是進來了不管什麼身份,直接先一頓殺威棒打個半死。

  死過一次就能好好做人,問什麼說什麼了。

  陰暗的牢房裡,這個獄卒臉色慘白,握著一根狼牙棒的手微微發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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