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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夫人下意識往陸大老爺身後縮去,陸大老爺的臉色更難看,按理說作為父親他應該站起來說他去見她!
但……
或許是先前被兒子氣到了,他氣喘腿軟,站不起來。
陸異之看他們一眼,也沒有再出言嘲諷,轉身就走,想到什麼又回頭。
「鑑於她神出鬼沒,母親以後不要一口一個賤婢。」他說,「萬一惹怒了她,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
他可不想把有限的話語浪費在為母親說好話上。
陸大夫人伸手將嘴緊緊捂住。
……
……
從陸大老爺的所在,走回書房,陸異之走了很久,僕從們看到他忙遠遠避開,剛才公子怒斥讓他們滾,他們不敢近前。
公子看起來沒脾氣,脾氣上來的話,倒也不打不罵,只將人拖出去賣掉,且用品行不端的理由,僕從下人被打上這樣的評價,那是休想再賣到好人家了,生死不如。
站在書房外,陸異之停下腳,看著眼前剛剛熟悉的屋門,又變得陌生,他四周的一切都變得陌生了。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一眼看到坐在書桉後的女子。
她正在寫字,身形端正,運筆流暢,神情專注,日光在她身上映照光暈,察覺門開的動靜,她放下筆,抬起頭看過來,然後端起桌案上的茶喝了口。
「請進。」她說。
短短一瞬間,她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人,如同主人。
陸異之垂目邁進來。
「如果我拼死也要告官呢?」他說,「魚死網破。」
七星說:「那只會魚死,網是破不了的。」
陸異之要說什麼,七星對他擺了擺手。
「陸三公子,你不要以為我現在才來是多麼看重你,以前只是沒必要,你如果想死,我就讓你死。」七星看著他,「對我來說,殺了你就如同你們家當初殺我一樣,小事一樁,而你雖然當了天子近臣,但死了也就死了,跟當初許城死一個孤女沒什麼區別。」
她將茶杯放下,將寫好的字拿起來端詳。
陸異之能看到那是自己寫的半篇字,此時已經寫滿,縱然透過背面也能看出,與他的字渾然一體,毫無區別。
「都是人,都一樣。」
陸異之伸手將門關上,上前一步。
「既然先前你沒有明說,現在來說,是有事吧,先前說過的,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說,看著眼前的女子,慢慢俯身,「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第32章 各有閒
初秋的京城炎熱褪去,一大早的城門洞裡還有些陰涼。
「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張元拎著一壺酒一油紙包走過來,對剛下值的幾個城門守兵招呼。
守兵們也沒太大意外。
「老張你又來了。」
「看來你的巡捕差事比我們守城門清閒多了。」
「頭兒,你這話說的,以前他在我們這裡,也清閒的很。」
那倒也是,守城衛首領捻了捻短須,雖然不喜歡張元這個難關的傢伙,但現在張元去了巡城衛那邊,不再歸他管,看著就沒那麼不順眼,更何況這老小子還不是空手來的。
「來來,說以前那些事做什麼。」張元說,將酒和油紙包遞給兵衛們,「嘗嘗,王家鋪子的羊肉包子。」
當值一夜,的確是又餓又困,兵衛們也不客氣,接過包子吃起來。
「都察司的霍蓮回來了嗎?」張元蹲在他們身邊,低聲問。
這也不是張元第一次問了,第一次問的時候大家不解,一個被城門衛趕走的傢伙問都察司都督做什麼?
「你們忘記了嗎,我跟霍都督可是有交情的。」張元一臉得意說。
張元和霍蓮有交情,大家有些茫然,想了很久才想起來,似乎很久以前,是有過那麼個傳言,張元為都察司當走狗追查什麼嫌犯。
「所以我想好了,不能這麼混日子,我得找霍都督,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給我換個好去處,當個官什麼的。」張元得意洋洋說。
都察司一向只跟犯人死人有交情,跟他有什麼交情,很明顯當初張元巴結人家沒巴結上,要是真有交情,這幾年怎麼可能不聞不問。
諸人也只當張元魔怔了,反正他魔怔的事多了。
大家嘻嘻哈哈聽聽就是了。
不過到底吃人嘴軟,問十次也會答五次。
「沒有,都察司倒是來來往往不少。」一個兵衛吃著包子說,「沒見霍都督回來。」
「我知道,霍都督押送梁家兄弟們一起回來。」另一個兵衛說。
這話讓其他的兵衛反駁「不是押送,是陪同。」「這次北海軍立了功,繳獲那麼多,大部主的頭都砍下來。」「是啊,陛下是要獎賞。」「誰知道呢,來了才知道吧。」
話題轉到了北海軍,張元對此不感興趣,但也沒有離開,蹲在一旁盯著城門,晨光漸亮,進出城的車馬人漸漸增多,當兩輛馬車駛來的時候,馬車簡簡單單,僕從穿著精良,在京城來說這是很常見的人家,不需要核查,暢通無阻,蹲著的張元忽地沖了出去——
「停下!」
駕車的車夫忙勒馬,還好經過城門放慢了速度,否則張元要被撞倒在車馬下。
車馬搖晃,車內響起人的驚呼,城門守衛也紛紛湧來,都被突然冒出來的張元嚇到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