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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五子一笑,對四周下令:「點燈。」再對七星伸手做請,「請諸位來看作戰圖。」
夜色里亮起燈火,在空曠的草原上宛如星辰閃爍,若隱若現,看上去很美。
夜色里還有燃燒的火,騰騰濃煙,再加上滿地的死屍,血污,沒有任何的美感。
剛艱難衝破圍堵的北海軍兵將並沒有喜悅,也沒能縱馬疾馳,在他們前方,騰騰濃煙後有將近百人,宛如又出現一堵黑牆。
這是殺不盡的夷荒人嗎?
不是。
他們穿著黑色的衣袍,裹著薄甲,做工精良,閃耀著金光,他們馬匹健壯同色,他們配備刀槍劍戟弓弩。
他們是與北海軍一樣的面容,不一樣的是,為首的人,年輕,膚白如玉,夜色里火光下,燦若星辰。
但北海軍兵將們看著他們,神情比見到夷荒人還憤怒。
「霍都督,你這是什麼意思?」將官壓著脾氣說,「我們急著去援助梁五將軍,剛剛得到他的消息,陷入重圍,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霍蓮看著他:「去了也沒用。」
這話讓剛經歷過廝殺的兵士們再壓不住血性,一個兵士發出一聲咆哮「你是什麼意思!」
將官的眼神也難掩悲憤。
他們都知道督察司來了,也知道來者不善。
更何況這個人是霍蓮。
私下已經傳遍了,霍蓮這一次來是要斬了梁家義子們的頭。
果然這種時候,他來阻止他們去救梁五將軍,分明是要看著梁五將軍死,也免得髒了他的手。
「霍都督。」將官咬牙說,聲音滄桑,「梁五將軍是我們大周的將軍,就是死也要死在大周,如果死在夷荒人手中,我大周顏面無存啊!」
身後的兵士們更加憤怒。
「衝過去!」
「我們連夷荒人都不怕,怕什麼都察司!」
咆哮聲接二連三響起,很快就匯集一片,看向前方的都察司眼中閃著凶光。
這裡是北海軍,他們常常面臨生死,世間的事對他們來說簡單又複雜,不過是你死我活,要麼一起死。
只要將官一聲令下,他們也把督察司當夷荒人一般砍殺。
霍蓮在馬背上感受著鋪天蓋地的殺意。
「不怕,就無所不能了嗎?」他冷冷說,「不怕,就能救出你們的梁五將軍?」
說到這裡又笑了。
「你們梁五將軍倒是什麼都不怕,就能斬殺大部主了嗎?還不是把自己陷入危險之地?」
這話讓兵士們更加憤怒了。
一個兵士再忍不住縱馬衝出來:「梁八子你什麼意思!」
將官大吃一驚,猝不及防,沒能攔住,聽著那兵士喊出不該喊的那個名字,再看他沖向霍蓮——
死定了。
將官念頭閃過,看到霍蓮手一揮,長刀森寒。
這兵士死定了,跟都察司的廝殺也控制不住了,殺紅了眼的兵士們更難約束。
將官看著寒光閃過,看著那兵士一聲悶哼,緊接著噗通落地聲,但並沒有血花四濺,也沒有頭身分離。
兵士跌躺在地上,鼻尖被長刀抵著。
「你喊我梁八子。」霍蓮看著他,慢慢說。
將官提著心上前:「霍都督,你聽我說——」
但霍蓮沒有看他,聲音也隨之拔高。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什麼意思!」
「是誰能在夷荒人境內來去自如!」
「是誰能從夷荒人眼皮下驅走馬匹!」
「是誰只憑一張亂七八糟旗就能讓夷荒人望而奔逃!」
砰一聲響,長刀擦過兵士的鼻尖刺向地面,刀頭幾乎沒入,刀身搖擺嗡嗡振動。
霍蓮居高臨下看著這兵士。
「是曾經叫梁八子,如今叫霍蓮的我!」
「要想讓你們梁五將軍活,就得聽我的。」
第19章 望死路
夜色漸漸褪去,廝殺聲也褪去。
但站在緩坡上守住陣地的北海軍兵將們並沒有喜悅,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蒙蒙晨光中地上散落的死屍,有夷荒人也有北海兵,但這一次的夷荒人屍首跟先前不太一樣。
當然,依舊是夷荒人,只不過他們身形更高大,穿著更好,就算是普通兵士,身上也佩戴著不少金銀珠玉,在晨光中血污中閃耀。
梁五子向前方看去,那邊宛如是一道密林橫立,又宛如一道山起伏,但隨著晨光越來越亮,能看到那密林那山巒其實是人。
除了人,還有飛揚的旗幟,雖然沒有字,但旗幟上金線繡著白虎獸頭,在晨光中閃耀著光芒。
「這白虎部,很早的之前交過手。」梁五子說,眼神帶著幾分追憶,「那時候被大哥一斧斬下了大部主的頭,他們搶著屍體跑了,自此後再也沒出現過,有打探過消息說他們的部落被瓜分了,原來還在啊。」
七星說:「也可能是養精蓄銳重整新生。」
陳十在旁拉長聲調:「那是報仇來了,五子哥你的頭要被砍下了。」
梁五子渾不在意:「我的頭砍就砍了唄。」說罷帶著幾分歉意看七星,「對不住,作戰計劃成功了也失敗了。」
成功的引來了這一次主導襲擊的大部主。
但失敗的是沒能到有利的距離就被發現,圍攻。
他們無法再接近那位大部主,那位大部主則可以親眼看著他們死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