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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二子收回視線再看向更遠處。
「還有更多的商隊趕來。」陳十抬著下巴說。
七星則說:「修長城的花費我們墨門墊付,還按照當年謝師給你們的合同,一年一還,利錢也照舊。」
陳十在旁說:「二十年前的利錢和現在那可不一樣了呢,這是很大的優惠。」
七星說:「畢竟是補,花費不會那麼大,讓利也是我們應該的。」
聽著兩人在說錢的事,梁二子左耳進右耳出,錢很重要,但最重要的也不是錢,而是這件事真的開始了。
他抬手對七星一禮:「多謝七星掌門,我們也會按照當年,一年一還,絕不拖欠。」
七星頷首一笑。
城門下此時有兵衛噔噔奔上「二將軍,四將軍傳消息來了,都察司來了!」
都察司?梁二子一怔,旋即臉色微變,不待說話,耳邊響起女聲。
「太好了。」
太好了?那可是都察司啊,梁二子看向七星。
那女子在城門上向前一步,抬目遙望。
她含笑說:「是送梁六子回來了。」
送?少說了一個字吧,押送,梁二子想,送這個字用在都察司身上也太客氣了。
……
……
人猛地被拖出馬車,四野的風襲來,不知道是被風沙迷了眼,還是不適應天地間的光亮,梁六子閉著眼呸呸呸幾聲。
「怎麼,到了我們北境了,就不善待愛寵了?」他喊道,「車也不讓我坐了?」
從出京城他被關在車裡,捆綁著塞著嘴,聽著所過之處的議論,都說他是霍蓮的愛寵。
霍蓮也不解釋,就這樣把他從京城拉到了北境。
「這是陛下恩賜,免得你擅離職守公之於眾。」霍蓮騎在馬上冷冷說。
梁六子冷笑:「是嗎?你這麼在乎我的面子啊?我還以為你只在乎你的愛寵,畢竟萬一揭露出來,總要解釋一下你的愛寵怎麼來的北境。」
這樣一路行來,人人都知道霍蓮帶著愛寵赴北境了,誰知道車裡的愛寵是個威武雄壯的男人!
霍蓮冷冷看他一眼,對都察司的兵衛們擺手:「將人犯上枷鎖,馬拖而行。」
隨著他說話,兵衛們應聲是,拿著鎖鏈圍住梁六子。
竟然還要讓馬拖行,梁六子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陛下都說了待審,我又不是犯人,霍蓮你這是公報私仇!」
正吵鬧著,有都察司兵衛斥候從前邊疾馳而來,高聲報:「都督,梁二將軍來了。」
霍蓮的視線看向前方,不遠處塵煙滾滾,人馬已經可見。
被捆綁的梁六子聽到了頓時掙扎更厲害:「二哥——我二哥來了——二哥——都察司的人欺辱我!」
他嘶聲大喊,似乎是委屈,又似乎囂張。
隨著塵煙滾滾,除了前方,四面八方也都冒出兵馬,他們馬匹毛色不等,兵袍陳舊,跟一身黑壓壓金燦燦的都察司兵衛們相比,宛如野鳥野獸。
但隊列嚴密,氣勢洶洶,宛如一張大網瞬間將都察司的兵馬圍住。
梁六子更是大笑:「哈,哈,我的兄弟們來接我了!」
這是他的兄弟們,這是他的家,哪怕被綁著鎖鏈,站在自己家的地面上,氣勢十足。
家。
霍蓮看著圍來的兵馬,神情木然。
曾經這也是他的家。
他一語不發看著奔近的將官,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兵器,陌生的,冰冷的,陰森的,以及仇恨的視線鋪天蓋地。
但就在此時了,熟悉的八棱鐧後出現一柄長劍,下一刻有女子催馬越過那將官,撞進他的視線。
「霍蓮!」七星喊,揚手一笑。
確切來說,此時此刻在這裡,她對他來說算是不熟的人,但看著她的笑臉,霍蓮握緊韁繩的手鬆開了。
他沒有說話,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看著梁二子駛近。
第9章 有相迎
「北海軍衛將軍梁二子見過霍都督。」
梁二子俯身禮拜,比起梁六子,他的動作態度非常虔誠恭敬。
他的副將們跟著禮拜,但兵士們圍在四周沒有下馬,戰馬噴著氣,躁動。
霍蓮亦是騎在馬上,高高在上俯瞰梁二子。
「霍都督,差不多得了。」被都察司兵衛已經綁在馬後的梁六子大喊,「在我們北境,面臨的都是生死大事,少些規矩吧。」
霍蓮倒是沒有喝斥梁六子,更沒有為難梁二子,只淡淡說:「衛將軍免禮。」
梁二子這才起身,神情淡然看著霍蓮,或者說,他的視線並沒有落在霍蓮身上,銳利的鷹眼空洞而過。
「都察司奉皇命。」霍蓮居高臨下看著他,說,「查北海軍是否懈怠軍防,畏懼避戰。」
梁二子再次俯身:「北海軍不敢懈怠,請霍都督明察。」
霍蓮頷首。
至此算是結束了見面的禮儀,梁二子上前一步:「府衙已經備好,請霍都督入住。」
霍蓮沒有說話催馬向前,都察司兵衛們齊齊跟隨,正冷笑挑眉的梁六子猛地被馬匹一拽向前栽去,他發出一聲罵。
「二哥——」他又喊。
梁二子似乎這才看到他,瞪了一眼,看馬匹拖著梁六子向前,他再次對霍蓮一禮:「霍都督,愚弟擅離職守,國法軍法都不可饒恕,請都督允許我們先對他處置,以儆效尤。」<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