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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一頭狂奔的羊撞了上來。

  與此同時羊倌手中的長鞭也卷了過來,鞭子似是無意碰到腿上一纏,再一甩,將官身形趔趄,手中的刀也落下來,滑過狂奔的羊尾。

  更多的羊,馬,驢,甚至還有一群雞鴨,都衝過來。

  說牲口驚了倒也是亂跑,但說亂吧,它們還都沿著路,並沒有在四面八方而去,很快將列隊的官兵沖的人仰馬翻,伴著幾聲呼哨,官兵的馬也跟著亂跑起來。

  舉著各種工具追捕的民眾蜂擁而過,發出各種呼和,其間夾雜著女童咯咯的笑。

  「太好玩了!」她手裡舉著竹竿,「西北來的牧人是不是會獸語啊,竟然什麼都能放牧!」

  疾馳的馬背上,一人靈活地躲避,俯身側身鑽到了馬腹下,但並不能躲過身後緊咬不散的羽箭。

  一支羽箭在他肩頭,一支羽箭在他大腿,血已經染紅了大片大片衣袍,他的意識也有些模糊。

  他本名早就忘記了,有個馬倌的外號,但除了馬背上靈活的本事,其他的並無長處,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說要選掌門了,他也大著膽子來了。

  也不是想要當掌門,就是想看看,畢竟都說沒有墨門了,他心裡這一口氣始終放不下。

  來了之後他連上台比試的資格都沒有,他其實也不覺得那姑娘能當好掌門,但身為墨者,他願意為墨門獻身,所以當那位小姐選人的時候,他也申請了。

  原本以為那小姐不會選他,畢竟他沒有上台展示技藝,但當聽到他說擅長騎馬的時候,那位小姐竟然真的選了他。

  當時也有人質問,說他功夫不行。

  那位小姐說:「功夫再好,也不一定能殺掉所有的官兵,我們的目的不是死戰,而是衝出去。」

  所以他馬術好,更能在官兵圍堵中存活更久,存活更久的意思是能吸引更多視線,這樣其他人就能安穩離開,至於他自己麼……

  身後追擊的官兵馬蹄聲再次傳來。

  刺耳的破空聲夾雜著呼喝聲「他跑不了——」「抓住他——」「抓活的!」

  跑不了是肯定跑不了,馬倌就沒打算跑,當然他也不會讓官兵抓活的。

  他抬手從大腿上拔出箭。

  劇痛讓他在馬背上顫抖,瞬間意識模糊,但他還是把箭握住抵在心口。

  再被抓住之前,他會自己了斷。

  他不會在牢房裡承認自己的墨者身份,也不會讓其他同門前赴後繼來解救他。

  馬匹猛地一震,意識模糊的他跌下馬背,但就在他要將箭刺入胸口的時候,有手抓住了箭奪走了。

  「自己人。」耳邊聲音說。

  馬倌疑惑了一下,哪裡來的自己人?模糊的視線看到一個影子被甩到馬背上,他手裡握著的箭則被戳在馬身上,馬嘶鳴疾馳而去,而他則被裹挾向一旁滾去。

  怎麼回事?

  是誰?

  馬倌看不到裹挾自己的人,更奇怪的是,身下的地面陡然陷落,瞬時被埋在了地下。

  草叢泥土遮蓋了一切,視線昏暗宛如生在混沌中,但他並沒有窒息,能感知到地面顫抖,馬蹄踏踏,還能聽到官兵們的呼喝。

  「追——」

  「在前邊——」

  伴著追擊,箭如雨。

  這一次不僅箭雨不僅落在馬背上的人身上,馬匹也再沒能撐住,嘶鳴著栽倒。

  「抓住了——」

  「是死是活?」

  兵衛們湧上來,四周圍住,再有兵衛上前查看從馬上跌滾下來的人。

  人蜷縮著,宛如被折斷的娃娃。

  不,不是宛如——

  當長刀戳上,再一翻,露出一張臉,宛如真人的臉此時也不像真人了,臉皮捅破了也沒有血肉——

  為首的兵衛被嚇了一跳。

  「是紙人!」

  「是假的!」

  更多官兵圍上來,不可置信的翻看這個紙人,這臉,這身形,這胳膊腿,背上還有箭,還有血滲出來一片片,真的看不出是個假人!

  為首的官兵有些恍惚。

  什麼時候換成假人的?

  難道他們一開始追的就是假人騎馬?

  馬倌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再一次醒來,是因為身上傳來的刺痛。

  他睜開眼,看到了漫天的星光。

  「你醒了。」星光下有三個頭伸過來齊聲說。

  馬倌被嚇了一跳,他死了嗎?閻羅殿也能有星光?

  「是同門,我是舞金龍。」一個人說。

  「見過我師父吧?他上台比試了,舞龍得了第一。」另一人說,「但後來輸給了那位小姐——」

  「我也是同門。」又一人搖頭晃腦說,「但我沒進去,不過我不進去是那位小姐要我在外邊接應大家——」

  還沒完全清醒的馬倌被接二連三的聲音衝擊的更糊塗了,不過,有個名字讓他清醒。

  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一開始並沒有說名字,以至於大家都用那位小姐來稱呼。

  所以到現在他沒記住掌門的名字,但那位小姐四個字刻在了心裡。

  「那位小姐——」他掙扎著要起身,「外邊也安排好了?」

  竟然還有接應。

  原來被挑選出來,也不是直奔死路。

  那位小姐盡所能讓大家活著。

  白樓酒肆里似乎能聽到河面和大路上傳來的喧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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