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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孩童頑皮,有大人癲狂,不過年不過節燒竹玩,也不該是在深更半夜。
出事了!
王氏一推身邊睡得死沉的丈夫:「快起來。」
隨即沖向門外。
等丈夫糊裡糊塗從屋子裡跟出來,看到妻子站在院子裡看著一個方向。
「怎麼了?大半夜的……好氣說,話說一半聲音停下,隨著妻子所看的方向,瞪圓了眼。」
暗夜裡,那邊火光沖天。
那方向是——
「天也!是越家那兩個小娘所在!」丈夫一拍腿大喊,「快,快,救火啊——」
伴著喊聲他拎起院子裡的木桶就向外衝去。
身後,雞叫,狗吠,人聲嘈雜,喧鬧起來。
第7章 夜有案
夜間叫門總歸是沒有好事。
不管是民宅,還是城池大門。
許城並不算寬厚的城牆上,被吵醒的守兵能看清是什麼人。
四五個衣衫不整的村民,坐在一輛驢車上,舉著火把,臉上還有黑灰。
「著火?」守兵沒好氣說,「著火進城來幹什麼?杏花山?那不臨著杏花湖嗎?還用跑來城裡打水嗎?」
如果是火太大滅不了……
「那你們還不如在附近村落召集民眾,跑來城裡,這一來一回一集結巡兵差,天都亮了,火都燒完了!」
這群蠢笨的村人們是不是被燒糊塗了?
待這守門兵罵了一通,村人們終於有機會說話了。
「兵爺——」一個村人喊,「是死人了——」
死人,著火的時候難免啊,守兵沉著臉不為所動。
「不是死人。」旁邊一個村人想到什麼糾正,「是殺人——」
這話讓其他村人也回過神,紛紛喊「對,是殺人——」「我們是來報案的——」「兵爺,是有人殺人放火啊——」
殺人放火?守兵的眼神一凝,那這就不一樣了。
如今府衙掌管兵事巡城的典吏已經不再是張癩子。
先前知府發狠雷霆手段抄了寧吏的家,有很多胥吏被牽連倒了霉,但世上的事自來福禍相依,有人倒霉,就有人走運。
王二慶就是走運的那個。
知府整頓吏治砍掉一部分人,又要提拔一部分人。
而提拔的條件就是沒有靠山,沒有跟先前寧錄事這些人勾連在一起。
王二慶就是其中一個,他倒也不是多清高正值,不與寧錄事同流合污,而是沒有資格,無錢無勢,寧錄事都懶得看他一眼。
在府衙中沒有靠山,原本這輩子就只能當個差役了,沒想到一夜之間倒成了知府眼中的可用之人,從一個只能巡街打雜的差役,變成了掌管一司的典吏。
王二慶這些日子都睡不好,唯恐醒來這只是一場夢。
為了避免這是一場夢,王二慶兢兢業業,這一段日子都吃住在衙門,當聽到人來報說城外又殺人放火惡事,王二慶知道自己展示能力的時候到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如此歹人。」他大喊一聲,當即招呼差役巡騎集結。
差役們也不糾正這位新差典此時此刻是夜裡,紛紛聽令,一個個也氣勢洶洶,趁著新知府整治吏事,大家博出一個好前程。
沒有胥吏不想成為寧錄事這般身家。
當然,沒有胥吏認為自己會落得寧錄事這般下場。
寧錄事這都是他自己太托大,手伸的太長,沒把這位新大人伺候好。
他們不會的,他們會引以為戒,當一個能發財還能保住身家的胥吏。
差役們快馬加鞭,遠遠將來報官的村人拋在身後,等村人們催著瘦驢跑回來時,天光已經亮了,火也被撲滅了,湧來的村人們攔在外邊,差役們則圍在一起查看什麼。
「怎麼樣?」
「殺人兇手沒被燒爛吧?」
「沒有,提早拖出來了。」
「哎,可惜了,阿七和小青剛搭建的房子都燒沒了。」
「人沒事就謝天謝地了。」
「這也太可怕了,竟然有人來這裡劫掠。」
劫掠嗎?王二慶的視線審視著地上的屍首,以及屍首脖頸上的刀痕。
還是第一次見到,劫掠者和死者是同一個人的場面。
「所以,他是自己把自己殺死了?」他抬起頭,看向一旁的受害者。
這是兩個女孩兒,十五六歲,跟四周的村民一樣,衣衫凌亂,面容頭髮上都落著灰燼,但也僅僅是跟四周的村民一樣,震驚,憤怒,後怕……死裡逃生失魂落魄,只是臉色蒼白一些,另一個甚至臉色都如常。
臉色如常的女孩兒點點頭,說:「我們兩個孤女獨居很謹慎,晚上睡覺會把門頂上,這個人撬開門的時候,被我放在門口的棍子打到,正好打在刀上,結果刀彈回去就把自己砍死了。」
說到這裡她看了眼屍首。
「這大概就是做賊心虛,是老天有眼,惡有惡報,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二慶明白了,這女孩兒大概是劫後餘生,憤怒抵銷恐懼。
而且按照她說的,這賊人是放了火就衝進來殺人,剛驚醒的她還沒來得及直面柴刀,體會生死存亡,這賊人就死了。
後怕的恐懼,是比不上真切體會死亡的恐懼。
不過,這賊人的死法也太荒唐了吧?
被頂著門的木棍打在刀上,恰好砍在脖子,就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