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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和岑向阮賢雲問好,阮賢雲好奇:“你這麼早騎自行車去哪兒?”

  聽到他要到西河,她驚訝道:“還得是年輕人才有這麼好的體力。”

  “都是勤於鍛鍊的結果,像我這樣一天能騎行一百多公里的年輕人比較少。” 梁和岑自誇。

  雖然是事實,他面不改色地說出來,鄒楠粵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樑和岑的目光。

  “你帶了水和補充體能的食物了嗎?”她問他。

  “輕裝上陣,水在路上能買,帶了點牛肉乾和巧克力,補充能量夠了。”

  梁和岑的目的地方向與地鐵站相反,到小區門口,三人分開,阮賢雲忍不住回頭瞧,他騎自行車的背影矯健,她對鄒楠粵說:“難怪外國姑娘也會喜歡岑岑,他這體格,還真是不比外國人差多少。”

  “……”鄒楠粵說,“他能力也不差好吧。”

  “說得也是,岑岑有出息,林林也有出息,他倆都挺能賺錢的。”

  也許媽媽並沒有什麼言外之意,但是她感嘆小時候的兩個玩伴有出息,而自己和他們有些差距,鄒楠粵沉默,沒接這話。

  老家位於一個小鎮,到了江城後,還需轉乘大巴車,鄒楠粵提前網上訂票,母女二人出了高鐵站,直奔汽車站,時間掐得剛剛好。

  抵達已是下午兩點,她們先去一家賣香燭紙錢的店,這家店的老闆娘是她爸小學同學,每年春節祭祖,鄒文棟都來這家店照顧生意。

  對方知道老同學出事,聽說賠了一百五十萬。他家裡那個媽不省心,逢人就罵兒媳婦和孫女無情無義,母女倆一分養老錢也不給她,她白生了這個兒子。又說出事前兒媳婦鬧離婚,嫌她兒子沒出息,這下子好了,婚沒離成,拿到一百五十萬的賠償,不知道心裡多高興。還痛斥孫女一點都不把奶奶放在眼裡,要不是不知道她單位在哪裡,非得當著她老闆的面找她要錢不可。

  老闆娘印象中,鄒文棟小時候學習成績還行,但是因為交不上學費遭到老師為難,他們讀書那個,有些老師的素質真不高,動輒體罰,加上一系列言語羞辱,鄒文棟自己受委屈的次數多了,就不願意上學了。那會兒確實生存艱難,有口吃的挺不容易,爸媽實在拿不出錢,那也情有可原。

  可是,當鄒文棟二十四五了,他媽還不給他張羅娶媳婦,關鍵是鄒文棟這些年的薪資全郵回家裡,這就太過分。後來他自己在外邊帶回來一個二十出頭的漂亮姑娘,背地裡誰不說阮賢雲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鄒文棟家庭條件並不好,家中兄弟多,父母明顯偏心。雖然他頗有幾分人才,但長得好有什麼用,人太木訥了,沒什麼腦筋,只會做些苦力活,阮賢雲想找個條件好一點的,肯定有得挑,不知道看中他什麼。

  想到這些,老闆娘心中嘆息,他們以前都說鄒文棟有福氣,本來以為要打光棍的,沒想到娶到個這麼好看的老婆,生了個漂漂亮亮的女兒。有一兩次,鄒楠粵跟著她爸來店裡,文文靜靜的,挺招人喜歡,前兩年得知她沒有談男朋友,她還動過給她介紹對象的念頭。

  兩口子過了二十幾年,眼看著要享女兒的福了,這時候阮賢雲堅持離婚,那肯定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同為女人,她們其實挺能忍。老太太怪兒媳婦,簡直不講道理,若她真正為兒子死了痛心,倒也能理解她牽連兒媳婦,但她話里話外透露想要錢的意思,她才沒良心。

  望著母女兩人離開的背影,老闆娘心情複雜。

  鄒楠粵和阮賢雲步行十五分鐘,來到鄒文棟墓前。過了一個多月,下葬時獻的花圈被雨水淋濕後,皺成一團飄在空中,這會兒都下午了,卻沒有今天新來上香的痕跡,鄒楠粵心中湧上一陣嘲意,奶奶真是將自私冷漠貫徹到底,想用兒子的賠償金“養老”,清明節卻不來兒子的墓前看一眼。

  她和阮賢雲沉默地將紙錢一張一張撕下來,聚成小山堆在墓前,然後燒了起來,用跳躍的火舌點燃香插上。

  阮賢雲一動不動地盯著墓碑,葬禮上要忙的事情太多,她整個人特別混亂,刻碑的時候,忘了叮囑不要留她的名字。碑抱回來,光滑石頭上面刻下的「妻阮賢雲」讓她刺痛,她不是一個好的妻子,如果當年鄒文棟沒有和她結婚,娶一個性情真正柔順的女人,也許現在過得挺好的。

  鄒楠粵沒有打擾阮賢雲,她抱著鞭炮到遠處,過往祭祖,其實她挺害怕放鞭炮,但爸爸不在了,以後無論多害怕,她也得自己完成,顫著手試了幾次才讓鞭炮炸響。她往空地躲,等到聲音停下來,她重新到墓前,跪下去,鄭重磕了三個頭。

  春節祭祖,她磕頭時總是祈求祖先保佑,考上理想大學、爸媽身體健康、多賺一點錢……那些祖輩們她根本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她卻願意真誠地向他們許願。而自己的爸爸,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希望自己過的好的人,如果在天之靈真的能夠助人實現願望,他在那邊一定不遺餘力,可鄒楠粵卻說不出世俗夢想,她只想爸爸能夠活過來,她欠他一句對不起。

  鄒楠粵心中酸澀,起死回生,顯然是天方夜譚。

  磕完頭,她站起來,望著阮賢雲說:“媽媽,我們走吧。”

  過了兩秒,阮賢雲才點頭:“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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