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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裡第三次來人時,吳管事去叫醒了林卻,林卻從床上起來,扶著額神志不清道:「皇帝終於對我起了殺心,想用這種法子熬死我嗎?」

  吳管事心說殺心怕是一直都有的,熬死未必,很可能是怕不多來請幾次,顯示不出對你的尊重。

  「要不讓二爺去?」

  「阿池忙得很,有這空閒做什麼不好,非要進宮去陪皇帝喝酒做戲,他瘋了還是我瘋了?」若非顧池堅持和他一同去明台寺,他甚至都不想讓自家弟弟擠出時間來跑這一趟。

  「那……」

  說話間,第三批來請林卻的人還沒走,第四批又來了。

  林卻面色極差,表情卻是笑著的:「更衣,入宮。」

  林卻那邊心情不佳,皇帝顧由洵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去。

  第一次第二次也就罷了,第三次第四次已經給足了面子,若還不來,豈不是完全不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六年過去,顧由洵早就忘了自己是怎麼成為那把龍椅上最終的贏家,對林卻也不再像剛登基那會兒那麼乖順聽話。

  畏懼還是有的,但在畏懼之下,多少生出了一些別的念頭。

  這讓他在假借更衣離席時,遣退了身邊一眾的宮女太監,把偏殿內目之所及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段公公來時,他已經出完了氣,段公公趕緊端著酒杯和酒進去,熟練地哄著他,給他倒酒。

  顧由洵喘著粗氣連喝了幾杯,冷冷地問他剛剛去哪了。

  作為皇帝身邊最得用的太監,走開一下也不算什麼大事,段公公知道顧由洵並不是真的要發作他,不過是心裡不舒坦,隨便找個人遷怒罷了。

  他從善如流地做出一副恐慌的模樣,求顧由洵息怒,彎著腰請罪道:「奴婢②瞧陛下愛吃湖北上貢的玉皇李,就下去叫人再多拿一些到席上,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衝撞了李大人,這才回來晚了。」

  段公公不著痕跡地把皇帝問的「去哪了」,答成了「為什麼回來得這麼晚」。

  先帝時期宦官當道,東西二廠那是何等威風,可自從燕王掌權,殺了一大批宦官,控制宦官數量,又廢了宦官手中的權利,新設「內府」對宦官進行管理,只許他們做雜務,不得干涉朝堂。

  這可把經歷過官宦橫行的官員們高興壞了,其中許多恨透了宦官的,很難不藉此對宮裡的公公們大擺臉色。

  早幾年這樣的風氣更嚴重,最近兩年好多了,特別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他們雖然無權把手伸到前朝,可要在皇帝耳邊多念叨幾句,還是能讓那些刻意為難他們的官員倒霉。

  段公公就沒少用這種法子給得罪自己的官員使絆子,看那些人不好過,他心中快意,看朝臣因此對他討好巴結,更是養高了他的心氣,像李聞道這樣被他撞到後什麼都沒說,僅僅是面露嫌棄,仿佛碰到了什麼髒東西的,也會被他記恨上。

  他掩下眼底的陰冷,朝著皇帝自省道:「都怪奴婢不小心,待會還得去給李大人賠罪才是。」

  「哪個李大人?」顧由洵根本記不住朝臣的名字。

  段公公:「兵部侍郎李聞道啊,聽聞燕王府前陣派人去西苑要了筐土豆,就是送去李大人府上的。」

  林卻當時讓吳管事派人送的土豆,忘了多吩咐幾句,可哪怕是李家也以為送土豆的是長公主府,唯有段公公為了討好貪圖享受的皇帝,沒少親自跟西苑那邊打交道,意外知曉了此事。

  顧由洵橫眉豎目:「燕王專門叫人給他一個小小侍郎送西苑的土豆?為何?」

  段公公仗著皇帝在宮裡是瞎子聾子,胡謅道:「這、這奴婢也不曉得,只依稀聽聞,康寧縣主與李家的姑娘交好,李聞道有個女兒,今年十七,還未婚配……」

  段公公笑道:「既然燕王喜歡,不如陛下下旨,給燕王與李家姑娘賜婚?」

  顧由洵就跟被針扎了似的:「不行,絕對不行!」

  顧由洵早就提議過給燕王賜婚,找個聽話能掌控的女人,把她跟燕王綁起來,興許還有機會下毒把燕王毒死,但太傅說了,不能讓燕王成婚,生下有血脈相連的親子……

  想到因謀劃刺殺案而死的戚太傅,顧由洵對林卻的憎惡與懼怕又多了幾分。

  端午節後的幾天,林卻拉著他去審官員,要他下旨給那些參與刺殺的官員定罪,甚至就連戚太傅被抄家問斬,都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顧由洵面目猙獰,甚至拿起酒壺砸到了段公公身上,卻連呵問都只敢壓著聲,不讓人聽見:「你個狗東西,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是同燕王一夥的!」

  段公公趕緊跪下,連連磕頭求饒,一邊讓皇帝彆氣壞身子,一邊說錦衣衛眼線眾多,千萬莫要讓燕王知曉陛下這番作態。

  顧由洵終歸是怕燕王更多,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時憋屈極了,五臟六腑都如同被人擰住了一般。

  段公公還在那說:「陛下息怒,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說清楚,那李家姑娘去歲生病燒壞了腦袋,是個傻子。」

  「什麼?是個……是個傻子?」顧由洵恍恍惚惚地想了許久,突然問:「你說……傻子生的,會不會也是個傻子?」

  段公公不知道,他只知道,沒人願意娶個傻子,讓燕王受這般羞辱,那李家姑娘多半會死在出閣前,李聞道也定會被燕王所厭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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