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他有這麼招恨嗎?
他又有那麼值得愛嗎?
…………
夏薰找到一半的時候,走廊盡頭突然有個包廂門被打開,烏泱泱十幾口人走了出來。
他們個個都掛了彩,衣服和頭髮亂糟糟的,一看就是打鬥過。
不難判斷,這應該就是狗哥那幫人。
夏薰想都沒想就飛奔過去。
她幾乎是用身體撞開包廂的門,衝進了屋裡。
走在最後的狗哥,寬臉小眼睛,個子很高啤酒肚也很大,注意到動靜,抬眼看了夏薰一眼。
夏薰完全沒察覺,進了屋,她怔怔看著眼前的一切。
屋裡的煙味很重,滿是打鬥過的痕跡,話筒、骰子、抱枕,菸蒂,酒瓶子倒了一地,有些酒瓶是碎的,玻璃碴上有血跡。
屋裡只剩下周流光一個人,他癱在沙發上,衣服皺了,頭髮亂了,死氣沉沉。
聽到腳步聲,他瞭起眼皮看過來,眉骨有血痕,嘴角有淤青。
掛了彩的臉,少了幾分精氣神,滿是凌亂破碎。
看到來人是夏薰,周流光原本頹廢的眼神,頓時變的凝重起來:「你怎麼來了?」
他動了動,想站起來,卻扯痛了身上的傷,又重新躺了回去。
夏薰走過去,到他身邊的時候,眼淚已從眼眶裡不受控制的砸了下來。
「他們怎麼你了,要不要打120?」
「……」周流光沒有回答夏薰這個問題。
夏薰焦急的尋找著他身上的傷口:「你沒事吧,說話呀。」
「……」他還是默然。
他有點不敢相信她會因為他哭,看著她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眼淚,他的眼裡一片迷茫。
幾秒後,他伸出手,抹了抹她臉頰上的淚珠。
他的指縫裡有血,抹在她臉上,蜿蜒出一道血淚。
他抬手,把碰到她眼淚的那只手往嘴邊送,直到嘴唇碰到那根手指。
他抿了抿那味道。
血腥氣太重,嘗不出眼淚的鹹味。
夏薰不太明白他在幹嘛:「你怎麼了。」
他深深地望著她,靜默三秒,才說:「你給我點支煙吧。」
夏薰愣了一秒,脫口問:「你的傷,真的沒事嗎?」
周流光挑起眉:「這麼不放心,不如你解開衣服檢查一下?」
夏薰臉頰如火中燒,忙低下了頭。
害羞了。
周流光淡淡一笑。
夏薰手忙腳亂去找煙,煙在一片狼藉的桌子上,而打火機卻被丟在地上,她走了兩步,拾起了打火機,又回到周流光身邊。
她一手拿煙,一手摁上打火機,「啪嚓」一聲,打火機的上的火對上菸頭。
香菸剛被點上的那一秒,就像煙花突然在空中炸開似的,驟然明亮,隨後那抹亮色便趨於平靜。
她把點好的煙送到周流光嘴邊。
周流光從沙發上坐起來,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背上,頭往前夠了夠,去咬這根煙。
一不注意,嘴唇碰到了她的指尖。
她一僵,他也微愣,下意識對視上,她慌張移開眼,他定了定,眼底染上一抹淺淺的笑,很快把煙叼進嘴裡。
煙氣繚繞,她在重重迷霧後看著他的臉,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之前你因為我,答應要幫季天涯辦一件事,就是這件事嗎?」
「……嗯。」周流光頓了頓說。
事情的起因經過,他並不是非常清楚。
他只知道季天涯身邊那個阿布被一個叫狗哥的人找麻煩,季天涯氣不過就幫阿布出頭收拾了狗哥身邊的幾個渣滓。
但這個狗哥貌似不是一般的混混,今晚突然找季天涯一行人的麻煩,把他們堵在了包廂里。
季天涯沒有準備,知道鬥不過,又不想把事情鬧到他爸那去,便趁機出來給周流光打了個電話。
周流光到的時候,狗哥正想卸阿布一條胳膊,季天涯正和對方爭得赤急白臉,放狠話說:「你敢動阿布一根汗毛,先過我這關!」
狗哥說:「要不是看你爸的面子,你以為我不想動你?」
季天涯聞言便笑:「誰的面子我管不著,能用就行,如果你實在想見點血,讓他們走,我留下來陪你玩。」
阿布忙說:「不行不行!事情是我惹得,和別人沒關係!」
「……」
周流光看著這一幕,莫名想到有一次曹辰被高年級的人堵了,也是在一個KTV,也是少數人面對多數人。
他和季天涯一樣,擋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而曹辰卻不像阿布那樣願意出來說一句話,整個過程都在沉默。
當時他以為曹辰是怕弄出事來被家裡人知道,畢竟曹家都從政,家教太嚴。
後來決裂了,他才知道,任何一個真心實意對待自己朋友的人,都不會眼睜睜看自己的朋友受傷害,遇到事情也絕不會把朋友一個人推到前面,將自己置身事外。
所以一切都早有預感,一直都不是肝膽相照過直到最後才離心離德,而是從來就沒有兩肋插刀過,最後才能那麼輕飄飄插朋友兩刀。
季天涯和阿布的對話讓周流光沉默許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