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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根系,就在荒蕪之地的正中心,也就是當年克里斯死去的那座黑玫瑰酒吧附近。」
「我會將地圖給你,只要你徹底剷除了那棵樹,阻攔了曼荼羅之城的供應,就能給予他們極為沉重的打擊。」
格溫妮絲抬起頭,她安靜地看著他,似乎試圖用眼神告訴他什麼,
「塞勒,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
是啊,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他或許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注意到夜燭看向他的目光,那眼神不僅僅壓抑著狂熱,也壓抑著某種奇怪的,類似懇求的神情。
[請你殺了我吧。]
他仿佛在這樣說。
塞勒的手指深深的嵌入了他的掌心之中,酸澀的疼痛感幾乎讓他窒息。
「我會,好好想一想。」
最終,他也只能給出這樣的答案。
·
夜晚,曼荼羅之城。
當夜燭渾身上下都是血地回到了曼荼羅之城時,他第一時間步入了地下室,目的性極強地想要去找到某個人。
[喂喂喂!你還好吧?]
注意到夜燭一言不發,系統也開始有些擔心了起來,
[你的意識還清醒嗎?該死!你今天用的深淵的力量太多了!你真的在被他們侵蝕哎!這些污染就算是神明本身也難以消化!!]
[我是說真的,你得小心點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遲早會徹底垮掉!!]
「我知道。」
夜燭的聲音很輕,他踉蹌地走了兩步,最終扯掉了自己身上沾滿了血的長袍,隨意地丟在一邊,
「身體其實不是最嚴重的問題,更為糟糕的是我的意識……那些雜亂的聲音好像變得更多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也是夜燭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麼?
夜燭曾經和他所說的話,他還清晰地記得。他笑著說自己的腦子裡好像有人在吵架,甚至說這樣一來即便是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會太孤僻了……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很輕鬆的調侃,可他從未想過,這個過程居然是如此的痛苦。
「現在我知道了。」夜燭握緊了手中的鑰匙,自言自語道,
「你的感受,原來是這樣的麼?」
「你在和誰說話?」
霍德爾似乎也被夜燭的這樣詭異的態度嚇到了,可夜燭壓根懶得理他,他依舊一步步向著地下室更深的地方走去,腳步也變得愈加堅定。
他來到了艾維德所在的那扇地牢的門。
透過屏障,他可以很輕鬆地看到艾維德正在做什麼。他似乎是看書看累了,直接躺在了沙發上,而那本看了一半的書則蓋在他的臉上,似乎成為了遮掩光源的工具。
他像是睡著了,可夜燭知道他沒有睡著。
「啪!」
夜燭打了個響指,很快,那扇門就迅速地被打開,而艾維德的手指微微一動,似乎意識到了誰的到來。
「……夜燭?」
艾維德放下了手中的書,他推了下自己的單片眼鏡,困惑地看向了対方,
「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聊聊麼?」夜燭捋了捋自己被血沾染了大半的長髮,隨意道。
「我看你似乎不太像是有什麼事要找我的樣子。」
艾維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做正了身體,
「還是說,你終於想要告訴我關於你的事情了?」
「……」
夜燭依舊一言不發。
實際上這樣的夜燭多少讓艾維德感到有些不安,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極為濃重的血腥味和壓迫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從他的內部腐壞了一樣,並且開始不斷地攀爬。
而夜燭的那雙暗紅色的眼睛似乎也變得渾濁了起來,他的手指輕輕地握住了那把名為安卡的鑰匙,表情卻變得極為詭異了起來。
他走到了艾維德対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這個動作很隨意,卻讓他的心中微微一顫。
「我確實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夜燭隨意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繼續道,
「是關於霍西爾家族的那位神之眷屬的故事。」
神之眷屬?
艾維德心中的詭異感越來越明顯了。
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眷屬的事情?雖然說是霍西爾家族的事情,但是他対於霍西爾家族也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対於他們的家庭成員甚至是過去的歷史也絲毫不感興趣……
不過夜燭既然要說,他也確實沒什麼拒絕的權力。於是他只好坐正了身體,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還記得自己過去的記憶嗎?」
可意料之外的是,夜燭対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的一句話。
「過去的記憶?」
艾維德愣了一下,下意識道:
「這很重要嗎?我過去的記憶明明——」
他的話說到一半驟然停下了。
他過去的記憶。
他從未意識到,過去的自己實際上是有記憶的。
當他試圖去回憶起自己的童年,艾維德卻意外的發現……他好像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他把他的過去全都忘記了嗎?
不,好像不只是這麼簡單。
「我不知道。」艾維德回答道,
「可這又和霍西爾家族的眷屬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