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一切都過去了,回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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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地一聲,光芒四綻,煙霧頓時潰散,金龍那再那瞬間消失不見。

  噗地一聲,氣血翻湧,長歌吐出了一口殷紅鮮血。

  花無憂輕抿了唇,大步走到了長歌的身側。他咬破指尖,鮮血溢出,將它滴下長歌眉間,那滴血閃過一陣耀眼白光,白光過後,頃刻消失不見。長歌身體虛弱地一晃,直直往後墜落了下去。

  花無憂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他低頭靜靜地望著懷中女子蒼白無色的臉,伸手輕輕地拂過了她眉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眉宇輕蹙,瞬即垂下了手。

  他撇開臉,輕闔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待片刻功夫過後,這才霍然睜眼,這一瞬,又恢復了往常的冷冽。他起身,將長歌打橫抱起,抬步,往丹霞山的方向而去。

  ……

  煙,一片陰森暗沉的煙。

  長歌漫無邊際地走在煙暗之中,她不知自己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那煙暗的盡頭最終通向哪裡,她甚至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麼一個地方。她只是憑藉著本能的走而已。似乎,那煙暗的盡頭有什麼東西牽引著她,一路前行。

  長歌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走到她雙腿麻木之時,一個牢房猛地撞入到了她的眼中。

  她輕凝了眼,抬步上前,不知何故她推開面前的牢房,入目的是一個年約四十歲左右蓬頭垢面的男人被人倒吊的牢中心。那男人氣若遊絲,渾身的血早已經乾涸與衣服粘合在一處,破舊的衣裳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仿佛被人囚禁了很久很久。

  長歌看著此人的身形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她再度提步,男人似乎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抬起臉,髮絲下那半張臉霎時浮現。一張熟悉萬分的臉猛地落入她眼中,長歌呼吸一滯。

  「父君!」床榻上,長歌霍然睜眼,驚魂未定的臉頰已經浮現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她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待許久過後,心情平復了之時,這才注意到了絲絲異樣。

  熟悉的擺設,熟悉的結構,長歌一眼便認出了此處,丹霞山她的閨房。

  她明明就記得她動用了涅槃之鏡,按理來說,她現在應該魂飛魄散了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非現在是夢境?

  想不通,長歌索性也就不再想。

  她掀開被子,許是扯到了她身上的傷勢,胸膛劇痛鑽心而來,她臉上血色瞬間褪的乾乾靜靜。

  她蹙了蹙眉,卻對著傷勢絲毫不以為然。起身,下榻,隨意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直往屋外的方向走了過去。她打開房門,一股清涼的微風吹拂而來,一陣清爽。

  屋外此刻正在下著綿綿細雨。長歌目光平靜地望著滴落的雨滴,沒有猶豫,瞬即抬步往山坡的方向走了過去。

  長歌沒有用靈力護體,而是任由那冰冷的雨水擊打在她身上,不多久,渾身便已經濕透,她渾然未覺,依舊向前行,終於,到了一座墳前。

  那墳墓顯然經常有人打理,縱然埋在荒山上,四周依舊乾乾淨淨,甚至於四周還栽種著鮮花。

  長歌雙膝著地,跪落下去,發出清脆地悶哼響。她對著那墳墓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母妃,不孝女,長歌,來看你了!」那一聲聲一句句在山中不斷回放,如同冷刀利劍字字砸在長歌胸口。

  百年!從百年之前她離開了丹霞山後,便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無法面對因為她而慘死的她,她更加無法面對當年的那個自己!

  長歌傾直身體,蒼涼地笑了笑:「你定然很怨我吧?」

  她伸出手撫上了墓碑上雕刻的字跡,眼圈微微泛起一絲血紅:「其實,連我自己都怨我自己!」她將頭輕倚在墓碑上,輕聲道:「母妃,您可知道,這些年來,長歌很是想你!」

  那冰涼的雨水打在她臉上,再順著她的臉頰嘀嗒嘀嗒地掉落在地,就像是她壓抑在心底的沉悶在盡情地宣洩著。

  長歌輕闔上眼:「還有父君……他自從在你走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他是不是也還在怪我呢?母妃,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回答她的仍舊是一片肅靜。

  長歌手一遍遍地撫摸著墓碑,突地,上方的雨水停了下來。她抬起眼梢,便看見一襲白衣的齊淵撐著油紙傘站在她面前。

  他面容溫和,輕緩地道:「聽說你不見了,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他蹲下身,望著長歌,伸手輕輕撫了撫她鬢角的髮絲,語態溫柔,「我的肩膀一直都在,你若是覺得心情壓抑,可以靠在我的肩膀大哭一場!」

  大哭……

  她早已經喪失了大哭的資格……

  長歌神色微微恍惚了起來。見她空茫無光的神色,齊淵心中微痛,伸手,將長歌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他輕聲安撫道:「一切都過去了,回家,就好……」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回家了……就好……

  長歌多日來的堅強漸漸潰散,她伸手回抱住齊淵,將臉深埋在他胸膛上,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連忙輕闔上眼。

  可是,縱然她如何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她的身體還是無可抑制的顫抖著,心劇烈地疼痛著,就像是有一雙大手將它活生生地撕裂開。然後,陷入了永無止境的空。

  一切都回不去了!縱然她如何地想要挽回,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或許人的命運本該如此!結束了便結束了,永遠也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齊淵輕輕拍著長歌的背,安撫道:「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過問三界中的事,就像以前那樣,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好不好?」

  與世無爭……

  是啊……如若她當年沒有那般心高氣傲與天帝打賭,那麼,就不會下凡遇到李楨,或許,丹霞山就不會捲入這一場風波之中。長歌啞聲應道:「好!」

  就讓這一切回歸於正軌吧!

  時間飛逝,轉眼已過去十日之餘。十日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長到魔族與天族在欽倉大戰,戰事還未停歇;短到十日過去,長歌的傷口只恢復了簡單的少許。

  閻君的到來長歌很是意外。

  自從慕秋魂飛魄散之後,她便偶然間聽到他將自己在房間內閉門不出。任由地獄亂成一團。

  她本打算代替慕秋去看他上幾眼,卻因後來所發生的種種事忘卻了。如今瞧著他恢復了以往的神態,心中也算是釋然了幾分。

  「不知閻君今日前來所謂何事?」長歌面色平靜地望著他,聲音輕緩如風。

  有仙婢上前斟茶,嘀嗒的水聲如銀鈴般悅耳的響起,熱氣裊裊而升,閻君透過朦朧的視線望向了前方的女子,面目划過一抹難得的沉重:「今日來,是想請鳳凰仙子幫我一個忙。」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道:「相信鳳凰仙子對弱水下界也有一定的了解。弱水為天河之精靈,她流落人間,如今,已經湮滅了凡間數十萬生靈。因人數眾多,我界鬼差在驅魂回地獄之中,那群鬼魂聯合著地獄十八層煉獄的冤魂設計逃了出來,現在遍布世界各處,若是這般茫然尋找,實屬於大海撈針。」

  長歌輕抿了唇:「所以呢?」

  「聽聞丹霞山有一類禁術,專門可以誘魂。所以,我想請仙子幫我抓捕那些逃出了的魂魄。不然,任由那些鬼魂在人間四處遊蕩,恐怕會擾亂了三界的秩序,給人間帶來前所未有的災難!」閻君面色肅穆,神態言情很是真誠。

  長歌眼帘輕輕垂落,她猶自起身走到了窗旁,抬首,遙遙望著窗外烏雲密布的天空,沉吟了一瞬,才道:「三界之事我已不想再問過了,閻君還是另找他人吧!」

  閻王微眯起了眼,頗有些氣憤道:「難道仙子就打算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魂魄危害人間嗎?」

  長歌身體微僵,卻沒有做聲。

  「我雖然待在地府,對這外界的事情不夠了解,卻也知其二。天帝之所以引下弱水,完全是因為鳳凰仙子。這場浩劫從根本意義上來講,與鳳凰仙子脫不了干係,難道鳳凰仙子當真願意看到那無辜的百姓白白枉死嗎?」閻王聲音冷沉了幾分,言語之中滿是蘊藏不住的失望之色。

  長歌腦海中頃刻浮現了那萬千的浮屍,澄澈的眸子閃過幾分動搖之色。若是尋常,她尚且可以將這件事放在一旁,可是,現在,在她明知道此事因她而起的時候,她無法讓自己視而不見。

  她袖裳下的手緊緊攥住,面色卻維持一貫平靜地望著前方。不應也不答。

  這般神色平淡的模樣,無異於激怒到了閻王,他霍然起身,冷冷道:「既然如此,在下打擾了,告辭!」言畢,他拂袖轉身,正欲離去,清淡如風的聲音從背後幽幽響起:「那些魂魄聚集最多的地方是在哪裡?」

  閻王步履一滯,險些懷疑了自己產生了幻聽。他微微回首,便見長歌轉過身望著他,再次重複了一句:「那些魂魄聚集最多的地方是在哪裡?」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又道,「我該如何做?」

  閻君臉色泛起一絲希翼光芒,立刻道:「滄海,栗束,白溝等地。到時候你只需要將他們引到栗束。待到午時陰氣聚集之時,我自會在那裡打開地獄之門將他們一一趕回地府!」

  長歌扭頭望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輕聲道:「看這個時辰應該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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