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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衛習左摔倒前半分鐘,隱形紅狐為烏嵐引薦了一位醫者,「醫者」站在檐下掛壺上,仍是烏嵐白天看到它的樣子,比初見時小兩倍。

  見到烏嵐,花生怪從酒壺上跳下來,逕自走去院中,它沒有眼睛嘴巴,但烏嵐聽見它「說」:「跟我來。」

  烏嵐沒時間猶豫,舉步跟了過去。

  花生怪一路領烏嵐到主屋東側的偏屋門口,它體積小,順著門縫擠了進去,屋裡傳出草藥香。圓月透亮,烏嵐推開門,見花生怪拔地而起,跳到一個置物架上。

  「水草無毒,麻痹經脈而已。」花生怪說,「再等上四五個時辰,他們自會無恙。」

  「您知道它們中了什麼毒?」烏嵐狐疑道。

  「我原來就住在浮空山,山叟那幅地形圖,便是我助他查的缺,補的漏。」

  「您是……魅?」

  「正是。」花生怪道,「我原先見你,就覺得甚是奇怪,為何你一介凡人,竟能看見我。我說話,你居然也能聽見。」

  上了置物架,它的視點和烏嵐一樣高,雖然沒有眼睛,卻在觀察她。烏嵐一邊大方任它打量,一邊記掛著李勰和山居老人的病況,道:「這是山居老人的藥房吧?」

  「正是。」

  烏嵐走進屋內,花生怪迅即躍下木架,向後跳到高窗上。烏嵐被它小小身體的巨大彈跳力驚了片刻,道:「您是植物,應該知道他們需要什麼解藥?」

  「我說了水草無毒,你不信我!」花生怪發出的聲音,原本像童聲,這時帶著情緒,聲音粗了些。

  「不是不信任您,」烏嵐連忙解釋,「我是看山居老人年邁,怕他身體吃不消。」

  花生怪輕哼一聲,「落雲潭附近寸草不生,只有水草偷生,全因它們給水蛇作了倀鬼。但凡有活物出現,它們必會自發充當打手,綁好活物,專等水蛇回來吃。長此以往,它們自己吃不上好東西,毒性能強到哪去?」

  花生怪說得不無怨氣,烏嵐卻從中聽出些道理來。她今天在落雲潭周邊勘察,從潭邊的竹林、白鼠,到潭中的水草、水怪,整體已經形成非常巧妙的生態,動物和植物互為依賴,互相制衡。

  「您說的水蛇,是潭底的水怪?」烏嵐試探著問。

  「正是那一公一母兩大蛇。」

  得知水怪有兩隻,烏嵐心下暗驚,又道:「您是為了躲避它們才下的山?」

  「區區水蛇而已,我何需躲它們。」花生怪語氣不屑,「我從前住的地方,還在落雲潭往上,那是你們去不了的地方。」

  落雲潭往上是浮空山第三道關,望月嶺。烏嵐心中暗想,斷魂坡和落雲潭已經這麼厲害,落雲潭的水怪甚至還沒出動,要想再往上……

  「你究竟是什麼人?」花生怪問。

  意識到自己剛剛在走神,烏嵐重新看向花生怪,對它做了個分外真誠的苦臉,「我也不知道。」

  花生怪沒有五官,自然沒有表情,它用身體姿態呈現了它對烏嵐的端詳,隔了半晌,它從高窗跳下,到木架第二格,「你給山叟和郎君抓些藥,水草無礙,潭水不能小覷,須知南方瘴疾,有熱瘴和冷瘴之分,他二人這情形,得用冷瘴的方子治。」

  聽它給兩個昏迷不醒的人下了明確診斷,烏嵐默默寬了心,很快又犯難道:「我不認識草藥。」

  花生怪動作靈活地在藥房亂竄,「你按我說的抓,抓副青蒿散即可。」

  花生怪指揮烏嵐抓完藥,烏嵐仍不敢輕信,等它回去酒壺,烏嵐悄悄讓胡阿藏和水精幫忙看了藥,確認都是些治濕寒的藥材,才讓水精拿去煎了。

  衛習左被胡阿藏綁在門口,在此之前,水精還好心替他換了身乾衣服。胡阿藏對此人積怨頗多,每看一眼都忍不住打一巴掌的程度,「我不明白,為什麼李公子執意帶他一起。」

  烏嵐也不明白,上回她偶然問出他和衛習左有淵源,李勰自此閉口不談淵源,烏嵐沒找到機會再問起。

  在她的理解里,衛習左不算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壞人,卻實在是個不省心的隊友,團隊冒險,他是個不得不防的存在。

  儘管對他不待見,藥煎好,烏嵐還是給他送去一碗。

  衛習左怕藥有毒,不肯先喝,愣是等到烏嵐餵了李勰才喝。

  看她一邊悉心照顧李勰,一邊懶得跟自己多說哪怕一句話,衛習左不禁道:「你既這樣厭惡我,為何還要管我死活?」

  「在我這,救死扶傷是做人的基本原則。」烏嵐淡淡道。她以前沒給人餵過藥,手生得很,只能學水精給山居老人餵藥的方式,一小口一小口地餵。屋內燭火昏暗,正好掩去她肆意撥弄李勰大半個身體——尤其是臉——的不自在。

  「你又不是大夫,說什麼救死扶傷,假仁義。」衛習左道。

  「在路上看見一隻狗受傷,能救,我也會救。」烏嵐道。

  「你罵我是狗?」

  「衛先生誤會了。」烏嵐道,「在我眼裡,你可不如狗。」

  「你——」

  餵完藥,烏嵐將李勰平放在榻上,他脖子上的血痕已經凝固,烏嵐伸手探了探,沒把握好力度,似是戳痛了李勰,他微微皺了皺眉,嚇得烏嵐立馬說了句對不起。

  她第一次見他睡著的樣子,在現代醒來,他總比她快,這會兒在昏黃的燭火下看他,發現睡著的他看上去更溫和,聯想到醒著的時候,他總是在思索、操心、防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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