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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上次見她時,分明還是春風得意的姿態。

  「我也不知。」宋子珩將懷中的人抱緊,輕聲解釋著,「發現她時,她已是奄奄一息,身上多處傷口已然潰爛,傳聞芬尼大王作風甚是靡亂,王后便是因此早喪,她在芬尼王身邊呆了許久,早已染上惡疾,之後又用了許多巫術詭藥,數毒並發才致。」

  聞溪忍不住還要再看一眼,溫知意露出來的手腕腳腕上皆是濕漉漉的一片,粘著毛髮與衣服碎片,一塊塊的看不清,脖子上更為嚴重,隨著她扭動的姿勢,竟是往下滴著莫名的液體。

  她身體誇張地扭曲著,拼命想朝著這處撲過來,卻掙不過侍衛的木棍,只能用目光兇惡地瞪著,口中嗚咽著什麼。

  知曉她身份後,聞溪仔細想了想,她應當是喊的自己的名字。

  宋子珩轉過聞溪的臉,靠在自己肩窩,輕揚下頜示意手下把溫知意押回囚車,半抱著人往回走。

  走出很遠之後,聞溪才停下來,似乎覺得哪裡不對,道:「溫知行呢?他竟也能讓自己的妹妹變成這樣?」

  宋子珩輕輕撫著她一張煞白的臉,待恢復了些血色後才又模糊地解釋:「聽說溫知意一心想派人清剿瓦塔,與兄長起了衝突,後來兄妹二人反目,加之溫知行與芬尼人決裂之後,一路帶著人馬往北去了。」

  若是溫氏與芬尼決裂,那溫知意於芬尼王室便無作用,難怪...

  「溫知行叛逃了?」

  聞溪腦海中想起溫知行的模樣,神情有些複雜。

  男人聲音涼了幾分,道:「溫知行自知罪不可恕,又投靠外邦無門,三國之內皆無容身之所,只好逃了。」

  聞溪心中有些亂,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問:「那溫知意...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本來打算拿去餵個狗,可她如今一身的毒,只怕狗吃了要生瘟病...」

  聞溪想說什麼,一張口卻又頓住,便轉口道:「她怎麼連話也不會說了。」

  男人搖頭:「聽說是芬尼巫術。先時我怕她死了,便找了許多大夫來醫治,如今已然不必。」

  聞溪不解。

  宋子珩彎了彎唇角,將她有些吹亂的鬢髮拔了拔,道:「只是覺得,你該看看她這副模樣。」

  聞溪啞然,朝著背後望了眼,黑漆漆的,早已什麼都看不見。

  風越來越大,她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思緒中掙出。深深吸了口氣,回頭看向宋子珩。

  還未說話,胸口便湧上一陣噁心,猛烈地湧向喉頭。

  她來不及示意,便扭頭吐了起來。

  第90章

  二更聲響, 相國府此刻卻燈火通明。

  滿屋寂靜,室中數眾僕人丫鬟俱不敢妄動。眼觀鼻,鼻觀心, 唯一雙耳朵豎得仔細。

  府上許久未見如此生氣,相國大人昨日出門前便交待將院落仔細清掃一回, 府中皆以為是要來什麼貴客, 熟料今夜如此隆重迎來的卻是個姑娘。

  那姑娘雙頰蒼白,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似吃壞肚子般不住地犯著噁心, 從進府便吐個不停。

  屋內候著好幾位大夫, 望聞問切輪番上陣, 仔細幾番後, 卻不過是開了些再尋常不過的止吐的方子。

  藥還沒熬好, 那姑娘卻停了嘔吐, 料想是嘔了許久,此刻腹中連酸水也再難存半滴。

  管家輕腳進來, 手上端著個托盤,無聲靠近主子, 細語說了什麼。

  宋子珩目光緊緊鎖在床塌上虛弱的人, 抬手接過管家呈上來的湯碗, 輕聲問起身的大夫:「她怎麼樣了。」

  大夫手中絹布還未收好,就急忙站起來, 躬身回道:「稟大人,陸小姐並無大礙, 只是驚嚇之症, 現下已大好,安睡一夜明日就能如常。」

  靠在床頭的人拿手帕半掩著嘴角, 抬眸虛弱地望過來:「說了沒什麼事,你偏不信,叫這麼多大夫過來,非得查出個好歹你才死心?」

  宋子珩皺了一晚上的雙眉終於鬆了些,先將眾人屏退了,隨後將托盤放在一邊,取出裡面的白瓷碗端在手上,不緊不慢地走到床沿坐下來,拿勺子在碗中輕輕撥著,開口道:「我有些怕。」

  聞溪本想著再揶揄他幾句,卻沒想聽見這樣的話,手上動作也停住,問他:「怕什麼?」

  男人盛起一勺參湯吹涼了餵到她嘴邊,待喝完後才猶豫著說:「上個月我去南部巡查,那邊酷暑難當,夜晚卻很涼快。我常坐在涼亭邊吹風,四野間蛙聲此起彼伏,我呆坐許久,耳邊竟浮現你在喚我。轉頭去看,卻什麼也沒有。我以為是我思念成疾,誰成想半夜快入睡時,你又出現,說你學會了划船,還沒玩夠,叫我陪你。我正坐起來,你又不見了。待我出門慌忙尋你,才驚覺是夢...自我從瓦塔回來後,如此情形便常常發生。四殿下竟也撞見過一兩回,彼時我對著虛無自說自話,將他驚得直以為是我發了魔障...」

  他鮮少有說這樣大段的話語,聞溪卻來不及驚訝,只關切道:「這還不是發了障?快讓剛剛那些大夫回來給你看看。」

  宋子珩再盛起湯,一勺餵給她喝了大半,才騰出一隻手攤開手掌。

  借著明晃的燈光,聞溪看見他掌心一塊小小的繭,伸出手指觸碰,有些厚。

  「雖然我心底十分歡喜能見到你,可次數多了難免惹得朝中上下起疑...」男人淺淺地勾了下唇,「遂每回看見你、聽見你時,便用力摳著這處。可今年不算太平,先是水災,快將結束,我便想著去見你,卻沒想到又來了旱,我便有些懼怕,怕旱情沒這麼快過去,又怕過去後又生了別的事。正愁之際,朝中又生了別的事,我又怕起來,抑或是過了這段日子,四殿下又尋了別的由頭拖住我。我更怕起來,日子一天一天數著過去,我不在你身邊,你對我的情分還能剩下幾分...前天四殿下跟我說騙你來了京城,我以為是又發了癔症,將手心摳破了他也沒消失,才知道你是真的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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