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倏然間,一股靈思竄上腦海。

  對了,木灰!木灰能清淤止血。

  對,對對...

  聞溪站起來,又想起什麼似地,彎下身抓了把雪,將手上青色的痕跡擦掉。找了兩根燃得旺的木棍取過來,放在男人身旁,費力將他推得側著身子。

  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雪一樣白,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聞溪隨手撿起來,發現是塊帕子,料子柔軟,有些眼熟。

  她來不及細看,只放在一邊。

  視線回到男人身上,他一側的氅衣上也被血染成紅色,聞溪將其扯了出來,蓋在男人半裸的上半身,只露出腰間的傷口。

  得先清理傷口,再包紮。

  再次撕下一塊布料,沾了水一點點擦著患處。

  沒過多久,連水也變成了紅色。

  這樣冰涼的水,擦在這樣深的傷口上,男人卻一點感覺也沒有。聞溪心口一疼,卻除了再換水過來別無他法。

  傷口周圍的血跡被擦去,能清晰地看到已經泛白的肉往外翻出來。

  聞溪眉頭突突地跳,取了些放涼的木灰過來,緊緊咬著牙關不讓雙手顫抖,深吸一口氣,將木灰灑在上面。

  男人終於有了動靜。

  垂在身前的手動了動,作勢就要抬起來。

  聞溪一把握住那隻手,道:「別動!一會兒就好...」

  那隻手也只是抬了那一瞬間,很快便沒了力氣,任她緊緊握著,也不再似往日一般寬厚溫熱,無力地半蜷著。

  等均勻地灑上木灰,又得找東西來包紮。自己的裙子肯定不行,在地上蹭來蹭去,早就髒了。裡衣還算乾淨,暫且還能用。

  正要脫衣服,餘光又注意到男人胸前白色的帕子。

  那料子倒還不錯,能用。

  撿起來準備折好用,卻瞧見帕子角落上的繡花。歪歪扭扭,手藝粗糙,勉強能認得是個水字。

  她想起來,是以前送給男人的。

  那時候跟著溫知意學了許久,奈何自己毫無這方面的天賦,本想繡個溪字,因為太複雜,只繡了一半。

  眼前忽然有些模糊,聞溪用力眨了眨眼,轉頭看了看宋子珩蒼白的臉,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手上動起來。

  將手帕包在患外,再扯下自己的髮帶,剛好,能繞著男人的綁腰一圈。

  她不敢綁得太緊,怕再次破開傷口,也不能綁得太松,怕掉下來。綁好後,用手碰了碰,確認鬆緊合適後,才拉過他的外袍系好。

  手指時不時地碰到男人的肌膚,她本不想去注意,可那滑膩的觸感,實在不能讓人忽視。

  等弄妥帖後,一張臉再次燒紅起來。

  但她無瑕去管這些。宋子珩沒有好轉的跡象,眼眶也越來越紅。

  毒又來了...

  「唔...」她一不留神就沒崩住,突然發出一聲啜泣,拿手背抹掉,再次找水來給男人眼睛滴水。

  地上扔了一地的布條,不是紅色就是青色,沒有一塊是乾淨的。

  聞溪想了想,乾脆端起瓦罐,往口中灌了一大口,轉身掰開男人的眼瞼,緩緩張嘴......

  半夜的風暴更加猛烈,脆弱的屋子擋不住迅猛的風,從各自看不見的縫隙中鑽進來,將火堆吹得明滅恍惚。

  等到風終於停下時,聞溪才醒了過來。

  剛一睜眼,就騰地坐起來:「宋子珩!」

  目光慌亂地轉了轉,才想起來落在身側。她明明在給男人祛毒的,怎麼睡著了...

  宋子珩也醒了。眼睛裡還是有些發紅,卻不是中毒後的紅色,而是正常的紅血絲。

  他眼神里是一貫的清醒,看著聞溪,說:「可以多睡一會兒。」

  聞溪眼眶驀地湧起一陣酸澀,熱淚順著臉頰滑落,道:「你...你醒了...」

  有些冰涼的手指觸到臉頰,男人輕輕笑了笑:「多虧有你,還能存一口氣在。」

  「你也知道多虧了我?」聞溪別過臉,自己把淚擦了,把不知什麼時候蓋在自己身上的氅衣重新在他身上,「還以為你醒來就全忘了。」

  「我什麼都知道...」宋子珩再次撫上她臉頰,「你給我洗眼睛,給我擦臉,脫我衣服,還摸我...」

  「什麼摸你!」聞溪臉上爆紅,「我那是給你包紮傷口...對了,你腰上疼不疼,能不能趕路,我去牽馬來。」

  男人又笑了一下,仍是揉著她的臉。

  聞溪被他摸得渾身不自在,卻沒躲開,只是梗著脖子說:「問你呢。」

  若是疼得厲害,她就先去把燒滅的火再生起來。

  「不急...」宋子珩長長地喘了口氣,才沉沉道:「等天亮了。」

  聞溪看他的目光倏地頓住。

  男人繼續說:「四皇子的人趕路快,或許不到明天中午就能到這附近,到時候你提前生堆火,將煙燒大些,他們就能看見...」

  「先喝點水。」聞溪打斷他。

  宋子珩停下來,伸手去接過來,動作也跟著停住。

  手裡端的,是個空的瓦罐,被火烤了一夜,有些乾燥的溫熱。

  他神情有些尷尬,遲遲沒說出話來,連撫在聞溪臉側的手也緩緩垂下。

  聞溪捉住他的手,抬頭望了望已經大亮的天空,眼角滑落一滴熱淚,道:「你...你...」

  她泣不成聲,連呼吸也哽住,半響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