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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還真的誒……其實吧,我之前就聽我一鐵磁說,顧淮南早些年跟程今夕談過戀愛,就是拍電影那個……都談婚論嫁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掰了,我還以他跟我胡謅呢。看來這事兒有譜啊。”A典型的看戲不怕事兒大,哂笑著揶揄,“照我說,顧淮南這就是還沒忘qíng呢,要不然結婚這種大事,誰還能把請柬上的新娘名字給寫錯……不過,這許慧也是厲害,看著老實巴jiāo的,手段可真行,把顧淮南這齣了名清高的主都給制住了……女人吶,果然光長得好沒用,還得有腦子。”

  “再不濟,好歹家世清白啊,”B嘆,“混娛樂圈的能有幾個是gān淨的。顧家這種家大業大又有點墨水的人家,怎麼會接受一個戲子做兒媳婦呢。”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之後的話,程今夕再也無心去聽。

  她靠在廁所隔間的門內,唯有死死咬住嘴唇,才讓自己不至於悲慟地哭出聲來。

  程今夕想起很久以前,看到顧淮南用毛筆寫得蠅頭小楷,清雋優美,好看極了。她對他撒嬌說,將來他們的結婚請帖一定要他親手寫。

  顧淮南寵溺著答應。為此將她的名字練了無數遍,直到寫得比自己的名字還要好看。

  她奢侈地想,顧淮南在看到艷紅請帖的那一刻,在落筆的那一瞬間,一定是有想到過她、和那段曾經的吧。

  直到外面人都散盡,程今夕才在隔間裡抱著膝蓋哭得不能自己,突起的肚子膈得難受,她卻失去了站立的勇氣。

  原來,看到顧淮南娶了別人,是那麼難受。原來,錯過,是那麼痛。

  程今夕跌跌撞撞地走出洗手間,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明明是很溫暖的室內,她卻通體發寒,用大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捂著小腹,感受到寶寶的胎動,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汲取一點兒可憐的溫暖……

  宴會廳里的食物香一陣陣飄出,突然覺得噁心程今夕她站在走廊邊的垃圾桶扶著腰gān嘔。

  有服務員看到了她的láng狽,善意地遞上紙巾,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程今夕虛弱地微笑,墨鏡下那雙發紅的眼睛又開始gān澀地刺痛,她搖頭道謝,“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將這個jiāo給新郎,幫我……幫我跟他說句新婚快樂……”

  在服務生詫異的目光下,程今夕從脖子上解下項鍊,鄭重地jiāo到服務生手中。

  那枚碧綠飄花的翡翠平安扣。依舊觸手生溫。如同他曾經給過她的,溫暖的相思。

  “謝謝。”

  程今夕躲在門邊,看到服務生親手將它jiāo給了顧淮南。顧淮南側著身,垂眸看著,她卻看不清他的表qíng。

  她本想gān淨走,腳底下卻生了根。即使心痛,心心念念地仍舊是多看一眼,仿佛顧淮南那不是給她的溫柔,也同樣能夠穿過人群,直遞到她心裡。

  如果我能夠隨心所yù地控制自己的心該有多好,那樣我就會站在你面前笑著給你最好的祝福。白頭到老,地久天長,將那些曾經你我之間的約定,都當作禮物,送給你們。真誠地,好像我們不曾相愛過。

  程今夕想起那一年的雪,一直下一直下,下在心頭上。

  她想起對他說的,“顧淮南,我們要走到最後,要結婚,要過日子,我要給你生很多的孩子,像你,也像我。我們要坦誠相待,要相濡以沫,要攜手終生。直到我們都老了,還像現在一樣,深愛著彼此。”

  ……

  程今夕轉身,鼓起勇氣想要離去的那一刻,有人叫住了她。她心qíng複雜地回頭,一眼便看了多年未見,已經完全長大的顧唯。

  一時感概萬千。

  顧唯叫她,嫂嫂。

  程今夕艱難地開口,“阿唯。”

  顧唯從外面回來時看到程今夕躲在門口偷偷往裡瞧的背影,那一刻明顯愣怔了,見她似乎想要離開,便下意識地想要叫住她,那個稱呼也隨之由心地脫口而出。

  “嫂嫂……這麼多年了……還好嗎?”顧唯看著程今夕蒼白的臉,即使戴著墨鏡都遮不住的憔悴,不覺心裡一陣刺痛。握著她的手,只覺得瘦骨嶙峋得不可思議,便心酸地連聲音都哽咽起來,“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我挺好的。”程今夕笑笑,溫和地摸摸顧唯的手背,“……傻姑娘,都這麼多年了,別再這麼叫我了。今天是你哥大喜日子,讓人聽到不好……你嫂子,她也會不高興的。”

  顧唯抿著唇看她,眼眶一點點紅了,“你還在怪哥哥,是嗎?”

  程今夕搖頭,“沒有了,早就不怪了。”

  “那你為什麼不肯去找他?你一定還在怪哥哥當初那麼對你……”顧唯哭腔漸濃,拽著程今夕的手只是越來越緊,她急急解釋,“哥哥當初是bī不得已的……他有苦衷……那個孩子,念笙,那不是哥哥的孩子……”

  “我知道。”程今夕平靜地說。

  她當然相信,顧淮南無論如何,都不是會在這種大事大非上撒謊的人,他會說謊,卻絕不會不忠不義。

  “哥哥當年生了很嚴重的病,看不見,聽不到,不停地做化療……差點就死在手術台上。”

  “我知道。”

  潸然淚下,顧唯苦笑道,“你什麼都知道,也不肯回來是嗎?”

  “……”程今夕無語。

  這,早已經不是她想要回來,便能回來的事了。即便可以當做那些事從未發生,卻已牽扯進了太多人事,再無可能心無芥蒂。

  “哥哥病好之後,媽媽就bī他成家生子,甚至拿自己的xing命bī他娶雲姿。哥哥不答應,跪在地上哭,也不知是說媽媽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又說給你,他說,這輩子只愛小橋一個人。

  可是有一天哥哥從外面回來,卻同意了,但那個人卻不是雲姿,這是他唯一的堅持,他不能娶雲姿。哪怕哥哥一點兒都不愛許慧,卻還是答應跟她結婚。我問他為什麼,我問他他的病都不是好了嗎,不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嗎,為什麼就不能把你追回來呢……他跟我說,你現在很幸福,他不忍心打擾……他說或許你們彼此心裡都還有對方的影子,可是比起你的幸福,都是微不足道的……那是他欠你的。”

  “我笑話哥哥是傻子,他欠你的幸福,為什麼要讓別人來還呢……許慧,她是無辜的,正因為她的無辜哥哥才選擇了她,因為她善良,她不會有害人之心,更不會害你。

  哥哥說,他一直以為自己算是一個好人,卻卑地的做了兩件不能讓自己原諒的事。一個是當年瞞著你狠心將你推開,另一個,是如今利用許慧,為換你內心安然,自私地耽誤了她的終生……許慧是個明白人,她因為家裡父母的生意出了問題,需要顧氏注資才能度過危機,於是答應了哥哥的要求。可她是也是真的喜歡哥哥,也知道哥哥並不喜歡她……可她卻還是願意跟他結婚,陪他演這齣戲……”

  “哥哥與她之間,是哥哥有負與她。可真的,他們之間只是協議,從來就沒有過其他。”

  程今夕青白著臉,指尖微蜷,瞳孔中的光芒急劇收縮,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胸腔中剎那間炸裂。

  她回憶起那日顧淮南與伊伊一同出現在家門口,顧淮南那張驚訝卻略帶澀然的臉,於是明白,原來又在一個不聲不響間,他們又一次錯過了彼此。

  她曾經還一直怨懟,責怪顧淮南放棄了她,無論因為什麼,放棄就是放棄。殊不知,自己一直做著的,也是與他一樣的事啊。

  其實他們都一樣,自以為是地做下決定,將自以為最好的留給對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以為自己的一片赤誠之心對方早晚都會懂得。

  以為所有的苦都可以自己一個人吞,高估挫折的殺傷力,卻低估失去對方會對自己造成的傷。那麼傻,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真的要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為了對方,其他都不覺得重要,因為愛著,連自己都可以捨棄。卻忘記了,在愛qíng,最難得不是捨得,而是堅持。

  “我們可以為愛、為對方吃那麼多苦……卻連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程今夕摘下眼鏡,緊緊擁抱住顧唯,笑著流淚,“我跟他,我們都是糊塗的傻瓜……”

  她終於委屈地說,“阿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為他披上嫁紗……我想了那麼多年,甚至在最恨他的時候,在快死的時候,我還是想要嫁給他……還是想要等他回來找我……想要跟他說,這麼多年,他走以後,”她指了指心口,”這裡……只愛過他……只等待他……”

  “……那還來得及嗎?”有個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顧淮南輕輕說,“小橋,你來不及為我披婚紗,可我在心裡早已娶了你……只有你……所以現在,還來得及嗎?”

  ☆、終章

  終章

  有很多事要堅持到最後一刻才知道,原來真的不行,就如同這場婚禮。

  有的人要愛到以為不能再愛了,才會知道,只要那個人再對你伸出手,你依舊會選擇緊緊回握,就如同顧淮南。

  當盛大的豪門婚禮演變成逃婚的荒唐鬧劇,所有一切都在峰迴路轉中塵埃落定。每個人都各懷心思,或是驚異錯愕、或是憤怒怨恨,亦或者坦然平靜。

  有人說,顧淮南是最多qíng的無qíng人。

  多qíng便多qíng,無qíng便無qíng。顧淮南只是笑,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他再好,可人生在世,終究是無人能夠做到至臻完美,有辜負自然就有虧欠,他做不了聖人,便只能順從自己的心,做那個人唯一的愛人。

  別人怎麼看變得毫不重要,心中只有彼此、只要彼此的時候,就能無所畏懼,挺身上前抵禦所有囂張的惡意。只要想到這個世界裡有那麼一個人與你站在一起,甘苦悲喜一同嘗盡,於是一切便都甘之如飴。

  唯一慶幸的是,幡然醒悟的還不算太晚。

  程今夕專注地看著身側的顧淮南,眼睛裡的光芒明明滅滅。車子飛馳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顧淮南認真開車的模樣和記憶中清晰地重疊,纖長濃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樑,輕薄的嘴唇,以及下顎優美清雋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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