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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句句話說的又沉又怒。

  殿中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論是朝臣還是後宮嬪妃,一個個都疾步行至殿中,跪倒在地。或是勸誡著叫皇帝息怒,今日是萬聖大喜的日子,該好好慶賀,其餘諸事可等日後再慢慢計較;或是高聲讚頌著皇帝英明,能目光如炬的將長安城中,朝堂之內發生的所有都盡收眼底。

  「老四籌謀亂事,引梁王世子入長安時,孤不在朝中。」

  「太子被刺殺,滿朝文武百官內眷被困朱虛侯府,險些發生宮變的時候,孤也不在朝中。」

  「是以,自孤回朝以後,不管你們在下頭怎麼折騰,怎麼處理手尾,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被關進詔獄大牢的,孤也都壓著不曾處置,想著把事情查的再清楚些,追究這些人過錯的時候,牽連的也少些。」

  「可是,朝中就是有些不長眼的,把孤的大度當做庸碌;以為孤不治那些人的罪,就不是當年殺伐果斷,劍指四方的那個霸主。」

  「今日孤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們這些做臣子的,不知道孤這個做君主的;還是孤這個做君主的,不識你們這些做臣子的。」

  皇帝眼風一掃。

  宮殿之內原本負責舞樂的太樂令,大手一揮,帶著太樂署的一大堆樂師舞女離場。

  岑夫人提心弔膽,也帶著後宮中所有嬪妃公主以及郡主,朝皇帝鄭重下拜後,衣袂翩翩的離開。

  滯留在殿中的一大堆官員內眷,在幾位黃門大人的安排下離開。李執瑾,與跟她一同覲見的其餘皇商,也隨著這些人一同出來。

  其後半日,殿宇內外人來人往,或是里外傳話的黃門宮婢,或是領了皇命出門辦事的羽林衛和繡衣使者,或是被宣召被斥責的朝廷官員們,一個個都步履匆匆。這些人又大概可分為兩種狀態,一種是誠惶誠恐,驚懼失色;另一種則是剛正不阿,鄭重匆忙。

  殿外等候的一大批官員內眷,皆是提心弔膽,坐立不安。

  只有李執瑾。

  經過最初的驚訝與意外,她終於反應過來。

  此番皇帝大費周折,要帶著朝中所有官員大臣及其家眷到咸陽別宮來,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扯淡的萬聖慶賀。皇帝只是為了將這些人全都帶出長安,再殺這些人一個措手不及,使他們不能左右通聯,徹底切斷他們的消息渠道。

  先太子當初便是在從咸陽別宮回長安的路上被刺殺,造成一系列不可挽回後果。

  皇帝今日就要將這些人從長安帶到咸陽別宮來,在咸陽別宮中下令處置了他們。他要整肅朝綱,叫滿朝所有人都知道什麼叫君,什麼叫臣;也要替先太子報仇,讓文武百官,乃至朝廷萬民全都知道,戕害皇儲,罪不容誅;更要震懾朝廷疆域之內的所有諸侯王,天子一怒,伏屍千里。

  果不其然。

  自申時起,不斷有政令從那座高大的殿宇之中傳出。

  羽林衛帶著人,從一大堆在外等候的官員內眷中,抓走了好些人。

  期間還發生過一起,官員內眷見機吩咐家中僕婢往外送消息,結果被別宮守衛當場擊殺的例子。

  直到那時,一眾人才終於醒過神來,知曉了皇帝真正用意,也明白了他們的處境。

  咸陽別宮如鐵桶一般,被皇帝的羽林衛和黑甲衛圍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裡,長安城菜市口被斬首的人一批又一批,好幾個官員府邸甚至被殺空了;九族之內,要麼被株連,要麼獲罪流放。濃重的血氣飄散滿城,沖刷刑台滾落下來的血水順著溝壑不止的青石板路,流了半個街區。

  這其中自然也有例外的。

  譬如凌家。

  因凌驀迦在此番為太子平反事中立了大功,他本人得皇帝寵信,又有留侯戚經賦作保求情;加之凌驀堯在梁王世子謀逆案起之時,便上書勸誡,事後也已被處以宮刑,伏了法;凌驛淮又早早的在詔獄之中自殺。是以,凌家其餘人等並未被株連。

  李執瑾是在半個月以後,再次被宣召覲見的。

  皇帝當著後宮諸人的面,又將李執瑾獻上的貢品,好一番誇獎;又說了劉娉婷雙面繡的始末;最後還特意准許李執瑾在殿中露一手,讓後宮那些美人夫人,公主郡主們都瞧一瞧所謂的雙面繡究竟是出自誰手。

  然後,才按照之前說好的,召她進繡工局當女官,兼連傳教繡工局繡娘繡藝一同。

  又過十天,御駕終於啟程回朝。

  朝堂之內大事已了,皇帝殺了一批人,抓了一批人,又流放了一批人,在之後將近一個月的權衡磋商下,提拔了一大批年輕官員入朝。其中有好幾位,都是李家當年送入太學讀書的小郎君。

  凌驀迦完成使命,也不用寸步不離跟在皇帝身邊。

  回城之時,他特地進馬車找了李執瑾一趟。

  將一卷黑底龍紋的聖旨,放進她手裡,說是皇帝密旨,為他們賜婚的。

  只是賜婚還得有條件,必須得等到九皇子十六歲以後,李執瑾才可以正式出宮,與凌驀迦共結連理。

  「掐指一算,等九皇子十六歲時,我已經快三十了。」

  凌驀迦也不捨得。

  抱著李執瑾在懷裡,好一陣沉默。

  卻什麼也不能說,因為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數年,十數年,等著他們的,是何等樣艱巨的使命。

  「不怕,我會等你的。等你出宮,我們就成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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