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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北御公館的積木城堡是岑禮在那件綁架案發生後陪著她搭建的。
她最痛苦的那兩年,他未必沒有覺察到她的不對勁兒。
只是他選擇了無視。
當初正是他們的失誤叫她沒有在最佳的救援時間裡獲救,他無法接受那樣的失誤讓唯一的妹妹如此痛苦。
假如她死了,假如他知道她從來不曾好過,那些醞釀了七年的愧疚便是她的底牌。
就算岑明宏與季雲意攔著,他大抵也會選擇替她報仇。
「可是後來那塊積木我不要了,因為我遇到了,更好的底牌。」
「陸懷硯,你就是我的底牌。」
「假如我賭輸了回不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把我帶回來,也一定不會叫傅韞成為嬴的那個人。」
這男人叫她不舍叫她害怕死亡,卻也同時給了她無畏無懼的底氣。
不管等著她的是多差的結局,她都知道他一定會把她帶回來。
第83章 「對我再貪心些,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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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帶走那片積木時, 她並不知道岑禮最終會為她做到什麼地步。
可對陸懷硯,她從不擔心他會放棄她。
唯一的擔心便是他會成為第二個趙志成,所以她在離開時給他錄了最後一個視頻。
請別用愛情作為犯罪的理由。
請別因為她成為一名罪犯。
請把她留在過去。
「當你出現在地下室時, 我忽然很慶幸, 贏的人是我。」江瑟眨了下眼, 長而密的睫羽慢慢濕成一縷縷,「我知道你在氣我拋下了你, 可是陸懷硯,不把岑瑟帶回來,我無法好好回應你。我只有好好愛好我自己,才能好好去愛別人。」
她也想像別的女孩兒一樣熱烈地去追求愛回應愛。
親情、愛情,以及這世間所有美好的情感。
察覺到脖頸的濕意,陸懷硯用力閉了閉眼, 隨即睜眼沉沉「嗯」一聲,手捧住她臉, 用唇碰她眼角, 說:「你已經把陸懷硯哄好了, 你叫的十二聲『懷硯哥』早就把他哄好。」
這個夜裡,她在他面前落了兩次淚。
一次是十八歲的岑瑟。
一次是二十三歲的江瑟。
這姑娘哭起來格外安靜,連哽咽聲都沒有。
淚水落得很慢, 從她臉龐划過時像是電影裡放慢的鏡頭。
陸懷硯覺得心疼,也覺得慶幸。
至少這一次她是他懷裡流的淚, 至少這一次流淚時她不是一個人。
「我想和十六歲的岑瑟說, 很抱歉我沒把你帶回來。」男人額頭貼著她的, 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沙啞, 「也想同二十三歲的江瑟說,謝謝你把她帶了回來, 回到我懷裡。」
江瑟挑開濕潤的眼睫,看著陸懷硯。
她已經許久不曾哭過,最後一次哭便是十八歲那年。
往後五年多的時光,淚腺仿佛喪失了流淚的功能,再痛再苦再疲憊她都沒再落過淚。
即便是時至今日,她依舊不習慣哭泣。
江瑟慢慢止住了眼淚。
男人的唇已經來到她嘴角,她張了張唇,摟緊他的脖頸,主動去回應他的吻。
他們抱得很緊,吻得也很深。
像兩條被脫離水面的魚,用僅有的氧氣渡著彼此。
呼吸漸漸加快加沉,壓抑了幾日的情潮在這一刻終於衝破所有束縛徹底爆發。
陸懷硯將她反身抵上床頭,抬手勾下她細長的肩帶。
「大小姐今晚可以記個新帳,」他用掌心感受著她的心跳,唇沿著她修長白皙的頸子,在她肩上落個印子,「我要食言了。」
她身上還帶著傷,多是碰撞落下的淤青,養了幾日,這些傷褪去烏紫的暗色,只餘下一層淡淡的青。
手背和腕骨的刀傷也結了痂。
他說過她的傷只要未好便不碰她。
可他終究是忍不住。
男人的頭髮還是濕著的,江瑟手指插入他頭髮里,指尖沾上冰涼的濕氣。
這樣一個潮濕的春夜,她覺得自己哪哪兒都是潮濕的。
手指、臉頰、嘴唇、脖頸。
她在昏暗中看著陸懷硯比夜色還要黑還要沉的眼,說:「陸懷硯,我以後再不哄你了,是你先招惹的我。」
他曾經把他的心明明白白剖給她看。
如今她也把她的心明明白白剖給他看,就一次,往後再也不了。
她眼眶和嘴唇都染著緋色。
杏仁眼澄澈清冷。
潔白的身體像一團落入墨里的棉絮。
陸懷硯低頭吻她眼睛:「成,以後都是我哄你。」
江濤聲在月色里一聲聲疊著。
第三道還是第四道江濤拍打聲從窗外傳入,江瑟埋在他發里的手指止不住發顫,手背的傷口撕扯出細微的痛感,可她完全覺不出痛,也發不出聲。
江邊的浪潮聲下,眼前仿佛具象出一片濺在礁石里的雪白浪花。
月如鎏銀,浪似堆雪。
濤聲謖謖,她眸底只剩一片白焰。
這種感覺無法復刻。
心臟和靈魂全是泊岸後的安定感。
她給自己的,還有旁人給她的。
男人的頭髮比先前更濕了,她掌心裡全是他的汗水。
呼吸聲細細密密,淹沒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
江瑟整個人昏昏沉沉跌宕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