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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頌是抱著看好戲的心理看待傅韞的。
陸懷硯卻是連看好戲的心情都無,不咸不淡應一聲:「傅總。」
他同傅韞本就沒什麼交情,陸家同傅家情分也淡。
傅氏當年轉道新能源領域時還曾經想要搶陸家的幾筆生意, 氣得陸行秋直接打電話罵傅京堯不要臉。
不過那是老一輩的恩怨了, 與他們這一輩無關。
小輩們面子上依舊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三人寒暄幾句, 關紹崇同關紹廷一同過來找陸懷硯。
陸懷硯說了聲「失陪」便同關家兄弟走開, 順道把郭頌也一塊喊走了。
傅韞目送著他們離開, 唇角的笑容始終清潤溫和。
這樣的場子其實也分三六九等與親疏貴賤,傅韞是傅家的繼承人又如何?依舊入不了陸懷硯、關紹崇他們那個圈子。
與他私生子的出身沾點關係。
但更多的是還是因為他展露的能力並未與他作為傅家繼承人的地位相匹配。
傅家今年好幾個大項目都做得不夠漂亮,包括與岑家在澳洲的合作。家族裡的明爭暗鬥不少,誰知道老爺子給他的這把交椅他能坐多久。
滿座賓客里,也就朱茗璃看得出傅韞那張溫潤皮子下的陰冷。
他這幾日情緒有些起伏,傅老前幾天被送入ICU搶救,差點沒救回來。傅家想要分權奪利的人那麼多,當然是按捺不住要動手,整個傅氏如今暗潮湧動。
不似陸懷硯、郭頌這些打小就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傅韞連個能給他支持的母家都沒有,現在也就朱家與他同氣連枝。
還有前天陸懷硯發的那條微博……
微博里提到的那位「祖宗」,他們很清楚說的是誰。
那天夜裡,傅韞一個電話便將她叫了過去,折騰她大半夜。
思及他當時要她用的香水,朱茗璃垂眸抿了一口酒。
「璃璃?」她身旁的蔡筱見她沒應話,手肘撞她一下,問道,「怎麼不說話了?你最近忙什麼呢?每次約你你都不來。」
蔡筱同朱茗璃從小玩兒得好,見她一整晚魂不守舍的,又說:「是不是覺得緊張?後天要我提早去酒店陪你嗎?」
朱茗璃說不用,「就是一訂婚宴,能緊張什麼?」
她岔開話題:「那晚你記得替我多擋幾杯酒。」
「那當然,不過傅韞肯定也會護著你。」蔡筱笑眯眯說,「你是他未來老婆,他還能眼睜睜看你給人灌醉啊?」
朱茗璃盯著杯子裡的酒液,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晚宴在凌晨結束。
朱茗璃坐傅韞的車離開,兩人途徑陸家那片蓮花池,恰巧瞥見陸懷硯的身影。
男人正倚著涼亭的木欄杆打電話,慣來冷漠的眉眼綴了點笑意。
傅韞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攬在朱茗璃腰窩的手微微一緊,唇貼上她耳廓,笑著問她:「你說他在同誰打電話?」
朱茗璃半偎在傅韞懷裡,紅唇半啟:「江瑟不是沒來麼?」
傅韞面上的笑意被風吹得有些冷。
上了車便升起后座的擋板,對朱茗璃道:「今晚去我那裡。」
朱茗璃捏著手裡的腕包,「我還要回去看看印麟。」
「看什麼?他那麼大的人難不成還沒斷奶?」傅韞語氣淡淡,「C大他去不了了,他在澳洲幹的事被人捅了出來,我在考慮送他去別的城市。」
朱茗璃抿唇:「C大去不了不是還有別的學校?北城的好學校那麼多,實在不行,我讓父親捐棟圖書館。」
傅韞和煦笑一聲:「你覺得你父親會聽你的?」
朱茗璃面色一僵。
「你父親要是看重你,怎麼會讓你繼母和你二弟騎在你們姐弟頭上那麼多年?」傅韞眯了眯眼,用手背撫朱茗璃的臉,「要不是我在中間斡旋,這幾天因為你弟弟,你父親都不想理你了。」
他湊近她:「恨不恨?」
他的手指很涼,呼出的氣息卻很熱。
朱茗璃心口一跳:「恨什麼?」
「恨你父親重男輕女、薄情寡義,讓你跟你弟弟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傅韞手指在她白膩的臉頰颳了下,「璃璃,想不想將朱氏弄到自己手裡?你弟弟既然扶不起來,那就你自己來。」
朱茗璃扭過頭看他。
男人俊秀的面容隱在掠過的光影里,溫潤的眼帶著蠱惑,像條盤在虬枝上的蛇。
旁人都說他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只有她知道,他這層皮子下面的蛇蠍心腸。
偏偏她就喜歡這樣的他。
從前在博德,不就是他這一面吸引住她嗎?
那個傍晚,她親眼看著他將曾經欺辱過他的人蒙住頭捶了個半死。
那地方是個監控死角,挨著消防道,鮮有人煙,那晚學校又有匯演,所有人都跑禮堂去。
少年一拳拳揮下去時,臉上帶著十分溫和的微笑,像是在享受。
被他打的那個人朱茗璃識得,傅雋的跟班之一,某個暴發戶的兒子。
因為傅韞拿了年級第一,為了討好傅雋便故意找傅韞麻煩,領著人將他困在男廁里羞辱,罵他是婊子養的。
那會傅韞高三,已經在博德待了兩年,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那次的年級第一,是他在博德唯一一次高光。
再往後,他成績又落了下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