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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陸懷硯說,「你要怎麼處理那家店?」
他猜她的心思總是猜得極准。
江瑟抬眸看他一眼:「自然是按照章程來,拆遷協議我這兩天就準備簽, 以後再也不會有錦繡巷三十八號。」
陸懷硯對張玥同旗袍店的事從來不在意, 不過因著她才分了點關注, 聞言便頷首道:「成, 我會交待李瑞把文件給你備好。」
麵條送了上來, 陸懷硯給她拆筷子,鼻尖觸到那熱騰騰的酸味兒,不由笑道:「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味兒?」
「……」
江瑟接過筷子攪開麵條,掀眸瞅他一眼:「酸竹筍,沒吃過?」
她望來的那一眼眼波微盪,帶了點怪罪的意味,又有些嗔意。
陸懷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眸子看,直到她垂下眼了,才慢條斯理道:「那天故意給我點那麼酸的一杯酒,不就是知道我不愛吃酸麼?」
言下之意,這酸竹筍他還真沒吃過。
江瑟聽他又提起那杯梅子酒,才懶得搭理他,握著筷子慢慢吃下半碗面。
她過了最餓的那個點,半碗已是極限。
放下筷子時,她思緒有些發散,她在東來順沒吃完的面都是他給吃完。
江瑟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朝他望了眼。
陸懷硯看她吃半天了,自然沒錯過她這道目光,眯了眯眼便道:「剛看我時在想什麼?」
江瑟說:「沒想什麼。」
陸懷硯輕笑:「是不是在想,要不要讓陸懷硯幫我吃掉這半碗面?免得機場裡的人要說我浪費糧食,白長了張這麼漂亮的臉。」
江瑟:「……」
她將碗往前一推,語氣淡淡道:「那你吃吧。」
陸懷硯還真接過,筷子都沒換一雙便開始解決她沒吃完的面。
他吃相一貫優雅,這樣鬧騰騰地蒼蠅小店,他也能吃出春水烹茶的雅致。
江瑟慢悠悠地喝著茶,目光時不時掠他幾眼,等他吃完了便問他:「酸竹筍好吃嗎?」
陸懷硯提起一邊的茶杯慢慢灌幾口,放下茶杯時忍了忍,沒去掐她下頜,似笑非笑道:「明知故問。不好吃,但至少大小姐的風評保住了。」
「……」
-
從麵館出來,陸懷硯直接把江瑟帶去了貴賓室。
航班一改,他的時間充裕起來,自然不可能那麼早放她走。
他這次帶來的兩名特助都是識得江瑟的。
自家老闆一反常態臨登機前非要腦子進水似地改航班,消失了一個小時後又領著位女士回來,兩人饒是再訓練有素,也沒能藏住神色里的一絲錯愕。
望向江瑟的目光更是帶了點深意。
陸懷硯沒計較他們的不敬業,吩咐一聲「去泡兩杯紅茶來」便將人攆走關起了房門。
紅茶沒一會送來,貴賓廳的這間貴賓室是玻璃門,一半磨砂一半透明,周青出來時餘光似乎瞥見小陸總從兜里摸出一顆糖,撕開丟進江瑟小姐的紅茶里。
隨身帶糖的小陸總……
隨身帶糖還是給別人帶的小陸總……
周青慣來嚴肅的臉一時沒繃住,露出點兒匪夷所思。
沉在紅茶里的糖是蜜桃味兒的,離開麵館時老闆給送的糖。
江瑟原先還奇怪他怎麼真挑了一顆糖走,原來是給她備著的。
抬手嘗一口熱茶,甜味暫且還未出來。
「你還記得傅老剛把傅韞接回來時,對外說的那筆糊塗帳嗎?」江瑟搖著茶杯,眸子盯著裡頭不斷晃動的橘色糖果,「陸爺爺提沒提起過對這糊塗帳的看法?」
陸懷硯正在扔糖紙,聞言便回眸看她:「怎麼忽然好奇這事兒?」
江瑟從茶液里抬起眼,面不改色道:「先前傅家不是有意繼續同岑家的聯姻嗎?我爸媽擔心學妹的婚事,便同我打聽起傅韞。」
「的確是有這事兒,但岑喻沒答應,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傅韞現在更有可能會與朱家聯姻,至於你說的那筆糊塗帳——」陸懷硯抿了口紅茶,淡淡道,「祖父從來都不信,祖父一貫不喜歡傅老,好幾次說他為老不尊不要臉面,他養的那隻鸚鵡一聽傅老的名字,便要跟著罵句『不要臉』。」
這些事兒江瑟還是頭一回聽,「我以前從來沒聽陸爺爺罵過傅老。」
陸懷硯笑了一笑:「祖父不想破壞他在你心裡的形象,怎可能會在你面前罵人?你下回去老宅,記得找他那隻鸚鵡耍耍,能抖出不少趣事。」
他說到這不知想到什麼,看了看江瑟,漫不經心道:「祖父有段時間還挺希望你做他孫媳婦,你同傅韞訂婚後,他罵傅老足足罵了兩日。」
這話一落,江瑟明顯怔了下。
陸老爺子的確是挺喜歡她,只不過成年禮後她便鮮少過去陸家老宅,老人家倒是時常記掛著她。
陸懷硯目光落她臉上就沒挪過,兩人對視片刻,空氣中似乎有什麼在涌動,江瑟先低下了眼,聲音平靜道:「都罵他什麼了?」
陸懷硯也跟著落了落眼帘,掩下眸色,依舊是漫不經心的語調:「罵他陰險。當初他讓傅韞同你訂婚,岑明宏與季雲意看不上傅韞,沒同意,要傅老安排另一個傅家子。傅老便拿了你被綁架過的事兒說事,這才叫他們點了頭。」
拿她被綁架過的事兒說事?
江瑟驀地抬起眼:「傅家知道我被綁架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