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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江瑟拿出手機,開始掃碼下單。
傅韞坐在她對面,目光自上而下緩慢划過她眉眼,很快便將視線定在餐桌的水杯上。
水杯半滿,暗綠色的杯壁映著張模糊的變形的臉,但再是模糊,依舊能辨認出那是一張十分漂亮的芙蓉面。
他專注地看著那張臉,目光久久不曾挪開。
菜沒一會便上桌,兩人安靜地用餐,快吃完時,江瑟擱桌面上的手機驀地一響。
傅韞不動聲色地在上面掠過一眼,屏幕里滑動著「張老闆」三個字。
江瑟挑了挑眉,拿起手機便對傅韞說:「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傅韞溫聲笑說:「請便。」
江瑟起身出了餐館。
懸在餐館門口的風鈴「叮鈴鈴」一陣響,傅韞等了片刻,才偏了偏頭,透過窗玻璃看倚在石欄杆講電話的女孩兒。
人對旁人的目光總是敏感的,尤其是像她那樣敏銳的人。
他的目光在江瑟身上停頓三秒便適時收了回來,落在了支在餐桌上的餐單架里。
藍色的玻璃架正對著外面的長廊,將外頭那道倩影盡數吸納。
傅韞拾起餐巾,邊擦拭唇角邊望著玻璃架,溫和的眉眼始終噙著淡淡的微笑。
張玥打來的這通電話是為了說她拆石膏的事,「醫生說我的腿骨快長好了,什麼時候你想看日出,便同我說。」
張玥這話叫江瑟無端想起幾日前的那場日出以及陸懷硯落在她唇上的吻。
她淡淡一笑:「好啊,等你腿好全了,我帶你去個適合看日出的地方看。」
張玥輕輕嗯了聲:「還有一件事,我前兩日不知為何忽然夢到點奇怪的過往。「
她頓了頓,「是阿誠離開江城的那一晚,他看著那瓶啤酒說了些十分奇怪的話。」
江瑟眉心一動:「什麼話?」
「他問我信不信命。問完又說命這種東西是不是從一出生便是註定好了的,一隻活在臭水溝里的老鼠一輩子都只能活在臭水溝里,去做最骯髒的事。」
臭水溝里的老鼠?
掛了電話,江瑟望著熄了屏的手機,慢慢蹙起了眉心。
那瓶啤酒她交給了方商,啤酒的相關信息也發給了鄭歡,讓她去查柏縣這間啤酒廠的事。
她總覺得柏縣這個地名她曾經在哪兒聽過。
怔愣間,手機又是一陣響動。
江瑟垂目望去,看清上面的名字後,微蹙的眉心一松,接起了電話:「陸懷硯。」
「嗯,在做什麼?」陸懷硯問。
江瑟下意識望了眼對面的玻璃,裡面傅韞正支著下頜看手機。
她收回眼,面無波瀾道:「我在跟傅韞吃飯。」
第50章 「今晚我在你那過夜。」
電話那頭的呼吸很明顯停頓了一下, 以至於江瑟清楚聽見了那些如流水般悅耳的鋼琴聲。
「你在參加宴會?」
陸懷硯說不是,平淡的語調里聽不出什麼情緒:「昨晚關家來了人給祖父拜年,我現在同關紹廷在外頭吃飯, 就在你以前去過的旋轉餐廳。」
昨晚來的關家人里,除了關紹廷,關紹廷的大哥關紹崇和關嘉頤也來了。
陸家在老宅設了宴招待他們, 還邀了不少北城的名流赴宴,宴席開到半夜才收鑼罷鼓。
今天中午這頓飯, 陸懷硯倒只跟關紹廷吃。
在英國的那幾日, 關紹廷盡心盡力給他牽線,用的是關家的人脈替陸氏在歐洲市場鋪路。偏他走得匆忙, 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陸氏和關家這兩個名門望族, 因著一南一北的地域之差, 本是交情泛泛, 還是因為陸懷硯與關紹廷的私交才漸漸多了來往。
兩家都是野心勃勃的家族,作為關家未來掌舵人,關紹崇備年禮北上陸家, 自然不單純是為了探訪陸老爺子。
關家替陸氏在歐洲牽線,陸氏同樣也為關家在北城搭橋,關紹崇來北城是為了兩家日後的合作。
江瑟知道陸懷硯與關紹廷私交不錯, 也沒想打攪他們相聚,聞言便回道:「那我掛了。」
陸懷硯卻淡淡笑一聲,意味不明道:「你急什麼?我有說我趕時間麼?還是你急著回去同傅韞吃飯?」
「……」
他這不陰不陽的語氣叫江瑟莫名聽出了點醋味兒。
也不準備掛電話了, 不緊不慢地回他:「我們吃完了。」
「吃完了?」陸懷硯又笑了一笑, 問她, 「接下來你們準備做什麼?」
「請他喝杯酒吧。」
「然後呢?」
然後?
還能有什麼然後, 自然是傅韞回滬城, 她回家。
江瑟老神在在地問他:「還沒想好,你有什麼推薦的項目麼?」
「……」
見他不說話,江瑟彎了下唇角,說:「你是不是在吃傅韞的醋?」
連喜歡一個人都要藏頭縮尾的人,陸懷硯當然沒真放心上。
他同傅韞本就沒什麼交情。
傅韞被傅老爺子找回來時,他還在英國讀書。也就在暑假回國時會偶爾在場子裡聽見別人提他一兩嘴。
那一兩嘴自然不是什麼好話。
傅韞那會壓根兒融不入這個圈子。一個天生帶了原罪的私生子,不管在哪都是不怎麼受人待見的存在。
岑禮他們看不慣傅雋,更瞧不上傅韞。平日遇見傅雋還能皮笑肉不笑地虛與委蛇兩句,遇見傅韞卻是連話都不願得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