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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琪嬸做的衣裳,江瑟這套改良過的兩片式旗袍是張玥親自掌過眼改過板的,穿起來一點兒不輸傳統的一片式旗袍。
江冶找半天沒找著合適的詞,只好說:「像朵大紅花!」
今天不僅江瑟像大紅花,余詩英與江棠也像。
一家五口吃完團年飯,便坐在院子裡拍了張全家福。
余詩英與江川坐在椅子上,江瑟被江棠與江冶夾在中間站在他們身後。
富春河上空的焰火綻放的瞬間,江冶喊了聲:「金桔甜不甜?」
「嚓」一聲——
立在院子中央的相機將他們齊齊說「甜」的這一瞬永久凝固。
遠在北城的陸家老宅,陸懷硯吃了頓索然無味的年夜飯,給小輩們發完紅包,便回了房間,給江瑟撥電話。
這會不過才十點,他已經跑完兩個場子,馬上還要有第三個。
是郭頌特地攢的一個酒局。
陸懷硯側頭夾著手機,慢悠悠地解著襯衣的扣子,解到第四顆的時候,電話才接通。
「陸懷硯。」
「嗯,吃完年夜飯沒?」
「吃了。」
聽見她那頭吵吵鬧鬧的背景聲,男人便笑著問:「跑哪兒耍去了?」
「……我在富春河畔,同爸媽還有大姐一起看焰火。」
「焰火好看嗎?」
「還行。」
陸懷硯聞言便勾了勾唇,取了件新襯衣穿上,說:「難得有入得了你眼的焰火。」
「……」
這會他要是在江瑟面前,她約莫是要給他睇來一記白眼。
扣上最後一顆扣子,他淡笑道:「不打擾我們大小姐看焰火了,我去同郭頌他們見一面,明天早晨再給你打電話。」
打完電話,陸懷硯取上大衣便去了梅菲爾俱樂部。
郭頌定的包間在頂層,到的時候裡頭已經坐了十來人,岑禮也在。
「阿硯來了!」郭頌端著酒過來,「我們剛還在打賭你今晚什麼時候會到,還是阿禮了解你,說你十一點之前准能到。」
陸懷硯目光淡淡掃過岑禮,接過郭頌遞來的酒杯,說:「賭注是什麼?」
郭頌說:「谷家的股份,他們公司這個月簡直是犯太歲,醜聞一樁接一樁的,股票已經貶值了30%。」
不僅僅谷家,與谷家有不少合作項目的張家和胡家也不好過。
陸懷硯沒接話,目光往裡一掃,挑了個沒人的棋牌室,端著酒走進去。
很明顯,他今晚的興致不高。
郭頌抬步跟上,瞥了眼坐在正堂沙發上的岑禮,壓低聲音道:「你同阿禮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回岑禮在這裡的場子,兩人的關係明明還沒鬧掰。
郭頌甚至沒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們忽然就鬧掰了。
他攢的這個局,就是想讓他們把話說清楚,好生冰釋前嫌。
陸懷硯在雪茄椅上坐下,雙腿交疊搭著椅子,笑著回問:「我同他能有什麼事?你操心我們,還不如操心一下你妹妹。」
陸懷硯從來不理旁人的家事,這會貿貿然提起郭淺倒把郭頌說了個怔愣。
他張了張唇,正欲說話,忽見陸懷硯掀眸看向他身後。
郭頌回頭一看,進來的人不是岑禮是誰?
「你過來了最好,你跟阿硯的事你們自個兒解決,我就不摻和了。」
郭頌說完便走,出去時還給他們把門給關上。
屋子裡只開著壁燈,燈色昏暝。
兩人都沒說話。
安靜片刻,岑禮驀地出聲:「你那晚在岑家劈頭蓋臉說我的那些話,我本來還有些不服氣。但後來,我發覺你說的都是對的。我的確沒做好一個哥哥的責任,瑟瑟她——」
「一直沒好。」
第47章 三天。
「瑟瑟她, 一直沒好。」
岑禮說話那會,陸懷硯一直沒抬眼,始終垂著眼看杯子裡的酒。
直到這一句話落下, 他才緩緩掀開眸子,盯著岑禮。
「七年前,她被救回來後有一段時間非常抗拒別人碰她, 也很厭惡一些氣味和聲音。就連我碰她,她都會噁心。醫生說是那場綁架案的後遺症, 她有應激性創傷綜合症。」岑禮看向陸懷硯, 「我同你說過瑟瑟曾經喜歡過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
陸懷硯依舊沒說話。
岑禮顧自說著:「你在書房裡看的那張照片, 那時瑟瑟站在我們中間, 她往你那裡靠了, 手肘挨著你的手肘都沒避開。第二天, 她主動說要去陸家看陸爺爺。我那會就知道了,她喜歡你。」
就是從那天開始,江瑟連季雲意安排的醫生都不用去看, 仿佛徹底恢復了正常。
陸懷硯很輕地笑了一聲:「你覺得她那時候是喜歡我?」
岑禮頷首說:「瑟瑟喜歡了你兩年。」
「那不是喜歡,」陸懷硯斂去面上那抹譏諷的笑,「她只是在自救。她喜歡去祖父那裡, 喜歡那裡的沉香,是因為我抱她出來那日,身上就帶著那股香氣。而她那時候『喜歡』我, 也只是因為我是那日抱她出來的人。她在給自己建一座虛幻的燈塔, 迫切地慌不擇路地想要擺脫當時的痛苦。」
岑禮怔然一瞬:「燈塔?」
陸懷硯看著他, 不動聲色地反問他, 言語似利刃:「我其實很奇怪, 為什麼她那時寧肯拿我這個接觸不多的外人做燈塔,都不願意找你們這些『至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