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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一院住院部的車位一貫緊張,她來時將車停在馬路對面的停車場。

  出了住院樓,正要左轉到燈口過馬路,手機忽然一震。

  她看了眼屏幕,接起電話:「陸懷硯。」

  男人的聲音就貼在耳邊,嗯一聲便道:「往右看一眼。」

  江瑟下意識住了腳,回身朝右看去。

  人潮湧動的街口,細雪稀稀落落下著,他就立在昏黃的路燈下,目光沉靜地望著她,慣來凜冽的眉眼蘊了點笑意。

  「餓了沒?我們去吃上回錯過的面。」

  -

  上回因東家有喜而錯過的麵館叫東來順,因為老闆名字裡帶了個東字。

  因著女兒出嫁,麵館歇了兩日,今天倒是趕巧,來的時候店已經開了。

  落雪天,出門吃熱湯麵的人不少。

  江瑟他們運氣好,角落處恰巧有一張空著的二人桌。

  兩人都點了店裡的招牌牛肉麵,下單時,陸懷硯特地叮囑一句:「一碗不加蔥也不加香菜。」

  江瑟正在拆筷子,聞言便抬眸看他一眼。

  那碗不加蔥也不加香菜的面是給她點的,她打小便不愛吃味兒太重的佐料。

  麵館地方小,人又多,說話聲此起彼伏,跟個菜市場似的。

  看得出來在這吃麵的都是老街坊,好幾桌客人都在恭喜老闆嫁女。斜對角還有一位老伯說了個趣事,說擺席那日,有人往麵館裡頭遞了個紅封。

  「老東拿著那紅封問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誰遞的紅封,上頭就倆字,硯、瑟。」

  老伯說起這話時,江瑟那桌的面剛好送上來,端面的人是老闆娘,把面放下後便扭過頭笑著同那老伯道:「我跟老東都在猜是哪對兒剛搬來的夫妻呢,老東說既然找不著人,索性就叫硯先生跟瑟小姐。」

  「聽說了,老東說紅封上那幾個字漂亮得都能裱起來了,估計是文化人。」

  文化人陸懷硯正在給江瑟那碗面澆醋,兩人吃飯時都不愛言語,低眉垂眼,安安靜靜地聽著,安安靜靜地置身事外。

  有人來了興致,非要看那紅封上的字,老闆娘還真將那紅封拿了出來,讓人看上頭那句百年好合,還有落款的那兩個字:硯、瑟。

  氣氛一時熱鬧得如火如荼,長而薄的紅封不知在多少人手裡轉著。

  沒人知曉那紅封的主人就在這兒。

  他們是這場熱鬧的始作俑者,卻也是這場熱鬧里的過客。

  江瑟碗裡的面沒吃完,最後陸懷硯將她剩下的那半碗面一併解決了。

  結帳時,老闆娘送了兩顆薄荷味的喜糖。

  江瑟雖然愛往茶水裡放點兒冰糖,平素卻很少吃糖,尤其不愛吃硬糖。接過喜糖時,想起老闆娘剛誇了句瑟小姐,便一改往常不吃硬糖的習慣,拆了顆往嘴裡放。

  兩人推門出去,冷風吹得門口的風鈴「哐啷哐啷」響。

  上車後他們都沒說話。

  黑色轎車慢悠悠拐入一條僻靜狹長的巷子,經過一處濃密樹影時,陸懷硯驀地踩下剎車。

  將手剎一撥,他解開安全帶,手撐在中控台,傾身掰過她望向窗外的臉。

  「聽見沒,剛裡頭的人都在說瑟小姐人美心善。」男人低頭銜住她唇肉,舌尖往裡勾纏嘗了點她唇腔里的薄荷甜,笑道,「誇你呢,大小姐。」

  第38章 「今晚見面嗎?」

  麵館離金融區近, 離酒店也近,但江瑟沒跟陸懷硯回酒店,讓他在富春街的街頭放下她便去了「忘川」。

  兩天不著家, 雖然用的是在寒山寺陪長輩的藉口,但江川同餘詩英隔幾小時便要給她發信,都是些尋常話, 吃沒吃飯、衣服帶沒帶夠、睡覺蓋的被子厚不厚云云。

  絮絮的話總讓江瑟想起張嬸與佟伯。

  她是臨下車時給余詩英發的信,下車走沒幾步, 便遇見了出來接人的江川。

  富春街上的燈色一貫亮堂, 樹下一排射燈,樹上還得掛幾個紅燈籠。

  腳下的富春河河面結了層薄冰, 靜水流深, 無聲無息。

  江瑟沒忍住回眸望了眼。

  那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還在, 副駕的車窗落著, 男人一隻手掌著方向盤,身體慵懶地靠著椅背,側頭望她。

  江瑟清清淡淡望來那一眼後, 他似乎笑了下,低頭拿起手機。

  江瑟轉過頭的瞬間,大衣的手機震了下, 她卻沒急著看,與江川一同進了酒吧,在裡頭陪余詩英說了會話, 回了公寓後才慢吞吞摸出手機, 點開微信看了眼。

  陸懷硯:【明天早晨我接你去醫院。】

  跟在這條消息後的是一條語音。

  江瑟將手機放鞋柜上, 點開語音, 邊低頭摘圍巾邊聽著陸懷硯含笑的聲音在這靜謐幽暗的空間裡慢慢響起:「晚安, 大小姐。」

  屏幕上的光很快便暗了下去,江瑟掛起大衣,想起裡頭還有一顆薄荷味的喜糖,便又拿了出來。

  薄荷糖小小一顆,粉色愛心形狀。

  剛在車裡,她嘴裡剩的那半顆糖被那男人銜了去,他嫌那顆糖礙事,咬碎了便又將沾滿薄荷甜的舌尖鑽進來與她糾纏。

  江瑟剝開糖紙,將那顆薄荷糖放入嘴裡,進去客廳時,順手放了張唱碟在唱片機上。

  一首歌聽完,嘴裡的薄荷糖也融化成一團甜膩的糖水。

  她進去浴室刷牙洗漱,熄燈睡覺前想起擱在床頭櫃的瓶瓶罐罐,又起身倒出一大把藥衝進馬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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