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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無聲,在滿街喧鬧聲中落在傘面又緩緩滑在男人肩頭,被風輕一吹,便飄蕩在平安夜的風裡。

  江瑟對上陸懷硯的目光,彎唇笑了下,幾乎沒什麼猶豫便應聲:「可以。」

  小路擁擠,騎電單車的、玩兒滑板的還有摩肩接踵、絡繹不絕的行人。

  江瑟走在路的最裡頭,一側是樹,另一側是他。

  陸懷硯將她護得很好,沒讓路上亂竄的人群擾到她。兩人都只有一隻手閒著,但互加微信的動作算得上默契,不到半分鐘便互為了好友。

  陸懷硯用的是私號,頭像是一錠古色古香的墨,名稱也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硯」字。

  江瑟的頭像同樣簡單,就一株開在夜空里的樹。

  那樹陸懷硯見過,是「忘川」後院裡的那株泡桐樹。

  一見到這樹,便又想起了那晚。

  她從鞦韆里走來,纖長細白的指輕而慢地往菸嘴上一掐。

  煙滅了。

  卻有旁的東西燒了起來。

  白茫茫的雪夜,他們用近乎一致的不緊不慢的步伐行在熱鬧的街頭。

  誰都沒有急著提起錦繡巷三十九號。

  他們都有十足的耐心。

  江瑟選的那家奶茶鋪不在富春街,穿過幾道彎繞的小巷,陸懷硯才在一棵大榕樹底下看到塊樸素的木招牌,上頭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半日閒。

  裡頭的院子支著幾把巨大的油紙傘,傘下一張能坐四五人的木桌上擺著紅泥碳爐,上頭一小鍋羊奶咕嘟咕嘟冒著泡。

  看得出來這是個極受歡迎的地方,每張油紙傘底下都坐滿了人。

  江瑟進去拿奶茶,順帶歸還油紙傘。

  奶茶鋪的老闆與她顯然是認識的,抓了一把烤過的桂圓放進外送盒裡,還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站在榕樹底下等人的陸懷硯。

  之後那老闆小聲問了句什麼,江瑟笑著搖了下頭,說「不是」。

  滿院清冷的雪色因著她這笑多了點艷光。

  陸懷硯盯著她唇角的笑靨,也很淡地笑了笑。

  他耳力好得很,剛才老闆問的那話,他聽得清楚。

  老闆是在問她:「那是你男朋友嗎?」

  她說「不是」。

  那時陸懷硯想,不管那姑娘手裡的奶茶好喝不好喝,他總要再和她來這裡一次。

  以她男人的身份。

  -

  「半日閒」的老闆是江川的多年好友,家裡在西北有片小牧場。

  這裡的奶茶風味獨特,陸懷硯一嘗便知是江瑟會喜歡的味道。

  這姑娘習慣在紅茶里放糖和鹽,與這種攙著一絲甜底的咸奶茶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這奶茶對陸懷硯來說不難喝,但也絕對稱不上喜歡。

  喝了一口便不再嘗。

  他們沒在「半日閒」逗留,拿了奶茶江瑟便帶著陸懷硯往梨園街走。

  梨園街這片兒的年輕人今晚都跑富春河畔玩去了,一路走來都沒見什麼人影,四周靜悄悄的,直到快走到巷子尾時,才聽見幾聲小孩兒的嬉鬧聲。

  幾個八九歲的小孩正在一片空地里點仙女棒,兩人經過時,也不知其中一個小孩兒點了什麼,一束白花花的火光伴著「刺刺」聲直衝江瑟面門而來。

  江瑟的反應不算慢,但陸懷硯的反應比她更快。握住她手肘,將她拽入懷裡,輕輕一旋,人已經擋在她前面。

  奶茶掉在地上的瞬間,那枚煙花彈在他右肩,在羊絨大衣里燎出個焦黑的點。

  江瑟半張臉貼上他胸膛,鼻尖被他襯衣上的紐扣輕輕擦過。

  她整個人被一股暖而郁馥的沉香氣息包圍。

  這熟悉的感覺叫她思緒空了一瞬,也就是這一瞬,男人帶著薄繭的手已經抬起她的臉,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受傷沒?」

  久遠的記憶見縫插針地鑽入腦海,江瑟望著陸懷硯,沒說話。

  沒聽見她應聲,陸懷硯下意識看她眼睛。

  她的瞳眸與頭頂的燈色重疊,眼睫長得匪夷所思。

  他目光一暗,拇指輕抬,碰了下她的眼睫,說:「這就嚇著了?」

  江瑟眨了下眼,像是終於回過神,往後退了一步,語氣平淡道:「我沒事。」

  說話的同時,冷冷淡淡的視線已經越過陸懷硯,投向他身後。

  陸懷硯順著看過去,是剛剛那群玩煙花的小屁孩兒。方才差點兒炸傷人,幾人早就嚇破了膽,連句「對不起」都沒說便抬起腿往家裡跑。

  知道江瑟在看什麼,男人眸底泛起了笑意,認真地給她報起門牌號:「梨園街33號,26號,21號,還有一個拐入另一條胡同里,不知道門牌號。」

  報完又回過頭去看江瑟,好整以暇道:「什麼時候過去挨家告狀?」

  「……」江瑟看眼他肩膀,「我會讓他們賠你衣服的維修費。」

  「當然要賠。」陸懷硯撿起潑灑了一地的空奶茶杯,丟進垃圾桶里,又將沾了奶茶漬的羊皮手套摘下繼續往垃圾桶里扔,看著她慢條斯理道,「別忘了叫他們多賠一杯奶茶錢,那是你請我的第一杯奶茶,至少要賠雙倍。」

  第20章 我想要你。

  一場沒出什麼意外的插曲並未影響兩人的心情。

  到了梨園街街尾, 江瑟手捧著奶茶,拿出鑰匙開了門。

  因著過節,今晚「忘川」不到天亮不打烊, 這會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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