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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冶在吧檯那兌著今晚要用的酒,見狀便斜了江瑟手裡的氣泡酒一眼,不滿道:「老媽,我也渴了。我過來這麼久,你都沒給我弄東西喝。」

  從後頭過來的江川恰好聽到這話,一巴掌呼嚕到江冶的後腦勺。

  「你是沒手還是沒腳?喝點東西也要你媽伺候?慣的你!要喝你自己調,順便給你大姐調杯桂花蜜潤潤嗓。」

  江冶:「……」

  江川訓斥完江冶,又轉頭看江瑟,臉上的表情跟京劇變臉似的,從怒目金剛轉為溫柔書生。

  「瑟瑟,想吃點桐城這邊的小吃嗎?爸爸給你做。」

  「不用,我不餓。」舌尖還殘留著瓜瓤酒的清甜與甘冽,江瑟白皙的手指細細划過冒著冷霧的玻璃杯壁,彎眉笑笑,「謝謝爸爸。」

  這聲「爸爸」一說出來,吧檯的空氣霎時一靜。

  江川在怔然一瞬後,爽朗笑了聲:「你這孩子,跟老爸客氣什麼。」

  余詩英也紅著眼笑,很快便又見江瑟看向自己:「媽媽,我可以跟小冶學調酒嗎?」

  「忘川」的酒跟別處不一樣,用的不是洋酒,而是中國最傳統的高粱酒與果酒花酒。

  江瑟是真來了興致,也有些手癢。

  好久沒摸過雪克壺了。

  余詩英一愣,反應過來後連忙說:「可以,當然可以。小冶,好好教你二姐調酒,回頭媽媽做你愛吃的八寶鴨。」

  江冶撇撇嘴。

  嘖,不就怕他給便宜二姐臉色看麼?誰稀罕這賄賂。

  心裡埋汰著,但他還是睨了江瑟一眼,粗聲粗氣說:「我只演示一遍,你看仔細了,看不懂別想我給你演示第二遍!」

  江瑟雖然很久沒摸過雪克壺,但到底是師從紐約最厲害的調酒師,壓根兒不需要江冶演示第二遍便能上手。

  調出來的酒比江冶調的色調甚至要更迷人些。

  少年一臉吃癟,干瞪著眼在一旁非常不服氣地看半天,後來大抵覺著臉疼,跑回吧檯去了。

  -

  晚上八點。

  古鎮白日裡的沉靜安寧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混沌夜色里的狂歡。

  整條富春街人聲鼎沸。

  韓瀟推開酒吧的木門,朝陸懷硯嘚瑟:「哥,真的,我保證這裡的酒是你在北城喝不到的。」

  小酒吧走的是明清時期的小酒肆風格,古色古香的腔調,連播放的音樂都是一水的琵琶古箏。

  陸懷硯意興闌珊地掀了掀眼皮。

  目光還未在這逼仄狹小的空間裡走完一圈,便聽韓瀟咋咋呼呼道:「臥槽!是我眼花了嗎?哥,坐在那邊的美人怎麼跟岑瑟長那麼像?」

  第5章 鬧夠了沒?

  整座酒吧最亮的地方便是吧檯那裡,頂端幾盞蓮花造型的射燈落下一層層光圈,明晃晃地攏住一張長長的黑木台。

  江瑟就坐在吧檯邊緣處緊挨著窗的位置,那是連光都抵達不到的地方,光線昏暝,僅有的一點光亮,來自窗邊黯淡的月光。

  女孩兒一側輪廓被朦朧月色照亮,半明半昧的光霧裡,那幾根握著雪克壺的手指透著病態的白。

  調酒的動作熟練精準,酒壺儼然長在她手裡一般,指尖甩弄時,有種凜冽的美感。

  可她周身的氣息又與這滿室的熱鬧格格不入。

  低垂的眉眼透著冷,像是一團燃盡的灰。

  韓瀟過去半年被他爸丟在桐城負責影視城項目,消息滯後,還不知道岑氏真假千金的大新聞。

  確認自己沒認錯人,便迫不及待地朝那昏暗處走去。

  陸懷硯沒跟過去,瞥過一眼後,目光繼續在室內梭巡,手慢悠悠插入兜里,沒半點遇見熟人的熱切。

  然而手指碰到兜里的手機,想起微信里韓茵那截長長的語音,到底是又轉眸看向那處角落,定了片刻,邁腳過去。

  兩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一出現在酒吧便吸引了無數目光,尤其是陸懷硯,剛步入酒吧,坐門邊的幾位妝容精緻的辣妹,目光直接膠在他身上。

  他這人外貌和氣質都太過出眾,走哪都是焦點。

  江瑟在兩人走過來時才注意到了,她沒出聲。

  她下午就只摸了半小時調酒壺,吃完晚飯後閒著無聊,便又過來玩兒。

  哪裡知道就這麼一小會也能撞上熟人。

  從前她老往陸家老宅跑的時候,跑十次都不定能遇上陸懷硯一次。

  而現在,短短兩天便碰見四次。

  真夠晦氣的。

  比起她的冷淡,韓瀟要顯得激動多了:「岑瑟,真是你!」

  陸懷硯沒出聲,只垂眼看女孩兒清冷的臉。

  從前的岑瑟,在任何場合、遇到任何人,不管喜不喜歡都會掛著個得體且適宜的微笑,唇角的弧度精準得仿佛丈量過。

  他家老爺子提起她來總要夸幾句。

  夸完又恨恨罵幾句傅家老頭,說他為老不尊,同岑瑟有娃娃親的孫子都死了,居然沒臉沒皮地拿了個私充數,與岑瑟訂婚。

  最後還不忘恨鐵不成鋼地看幾眼陸懷硯。

  也不知老爺子瞧見她現在這副模樣,還夸不誇了。

  仿佛沒注意到陸懷硯不怎麼帶溫度的目光,江瑟放下手裡的調酒壺,看著韓瀟笑一笑,說:「韓瀟,好久不見。」

  「我去,你怎麼會在這?!」

  北城岑家的大小姐,那位名媛圈金字塔尖的岑瑟,居然在一個小破城市的小破酒吧調酒玩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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