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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現實要殘酷得多。」

  「那位『禾正』並不像咱們劇里最後結婚生子皆大歡喜了,他因為意外爆.炸高位截癱,四十不惑蒼老得像七十歲一樣。」

  京宥抿了抿唇。

  「哎本來我不太想在殺青之前和你說這個的,後面那場『戒毒』戲我怕你表現得太『堅定』。雖然設定里『季嶸』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最難的一段時間,那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提前跟你說,也是想你多花時間私下練習塑造一下。」

  「我這個人脾氣雖然比較慢扯,但是對東西的精度要求有些囉嗦哈哈。」

  平伍說不了幾句又要開始給自己得罪不起各方勢力的單薄背景墊搭詞。

  京宥從不介意他對演員的態度,沉思於談話中:「所以在平導眼裡,對於原本的『季嶸』來說,他的結局也是受到了『正義』……仲裁?」

  明明「季嶸」這個角色完全可以批寫成配角,甚至可以寫得醜惡一點:對,他就是自負過了頭,根也不正,所以轉身回歸深夜的懷抱也並不怪異。

  反而是改寫後的劇情,前面摸不出「季嶸」到底在堅持什麼,瀕死時突然在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下與前生的是非分庭抗禮;

  再者,為了遮掩真相,某些轉角劇情編排得實在矯情尷尬。

  沒有必要為這個角色在劇里強塞老鼠屎。

  「……看來小宥對演戲的天分,並不止於實體表現啊。」平伍徹底服氣了。

  京宥緩緩道:「所有人都以為,『正義』一定是精準的、像『季嶸』偽制.毒流程里的毫克天平一樣,也是有朝向性的、像黢黑夜裡直上雲端的一支煙花棒。」

  但好像……不完全是那樣。

  沒有什麼精度能把白從一個人的黑里完全抽絲剝繭,燦爛煙火席捲而來時,炸出的星點依然會灼傷天幕。

  「好了,我算是完完全全知道那些傳你沒讀過書的話是屁話了。」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這句話可能要把耳朵聽起繭子了吧?」平伍讓京宥站起來往裡面去,「但是我的劇里絕不會出現這句話。」

  京宥不明所以往裡:「……我有一點不明白。」

  平伍停了扇,體態像個賣瓜的老大爺,動作又像個選妃的皇帝,輕佻地掂了掂扇尖:

  「嗯?說說看。」

  「您對劇里服飾場景等等的還原度要求高過百分之九十五,所以我覺得您可能對工作的態度並不寬鬆。」

  京宥:「某些場景的邏輯缺陷早已大到影響還原度,但卻是可以通過二次編撰規避的,您好像不太想……」

  「哈哈哈……」平伍扇尖一揚開,眼角笑出皺紋,「我這段時間快被你這小孩過人的深沉給嚇死了。」

  「還好,你終於有點不明白的事來問我,不然顯得我在這個行當混了好幾十年的老鬼太沒有面子了一點。」

  京宥無奈,心道他這算過度深沉,平伍見到欲厭欽和京冗律那兩個怪物是得活死活來回幾次。

  「不行,我要掙一點大導演的神秘感。」平伍心情不錯,在許尚恆沒蒞臨拍攝場的時候挺使小性格,「小宥太聰明了。」

  他第一次稱呼他的本名:「等《十五聲》播出之後,你自己會想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的。」

  京宥果然被賣了個關子,他也不惱。

  平伍把他捉到場拍正對面去,叫人安安靜靜站著。

  平伍拿著大喇叭沖中央換好衣服的演員開機:「褚狸!褚小祖宗,咱們Caesar就站在你那個方位的正對面,你要是實在找不好鏡頭感就把他那塊兒當做是中央。」

  場內都是熟人了,大家這幾個月來有的沒的八卦都鬧過,壞心眼兒的好心眼兒的很少在Caesar面前明著來。

  京宥一愣,往場景正中央看。

  他今天確實沒戲,提前過來是不想在欲家承受某個炸.藥桶的低氣壓。

  沒想閒下來也躲不過被擋做移動攝像頭。

  場地中央的大男孩又剪了一次頭髮,剛長出來的栗色染黑,專業人員能看出好幾層塑型髮蠟的痕跡。

  褚狸天生弱了一節的「凌冽」被妝造填補起來。

  京宥的打戲很多,「季嶸」從套了「臥底」這個身份開始,不是在和雜碎打架、就是在準備和正反頭目打架的路上。

  相比「季嶸」,「禾正」在各種行動審核的「繁文縟節」上占更多斗戲。

  褚狸穿著警服。

  他身材不錯,在開拍前經過一段時間的系統化軍.事訓練,腰身氣度挺得板正。

  之前演學生的時候還被平伍訓了幾頓,要他把「氣勢」收放自如。

  褚狸曾小聲與京宥私下抱怨過:練武「真氣」都要十年閉館苦練、搞不好還得墜崖重塑武功,哪兒那麼容易收放自如。

  沒成想開竅後,褚狸不僅「氣勢」收放自如,平伍看他幾乎要用來飛檐走壁。

  表面大條內心龜毛的導演又檢查了一遍辦公室布置上面的案牘,與京宥擦肩而過時小聲道:

  「你魅力實在是太大了,起先我還蠻擔心你們之間鬧矛盾。沒想到這小子跟你的狂熱粉絲一樣。」

  「前個周你不在,他拍戲跟找不到苗頭一樣到處擺重心,沒辦法你既然來了就站這裡站著吧,別尷尬。」

  京宥有些訝異。

  攝影師站到他身邊,把黑傢伙蹲放置在兩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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