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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後者很快便被江端鶴髮現了。

  意料之外的是,他並沒有驚異之色,也並沒阻止卻傾,只是淡淡說道:

  「你要練這個,大可以來問我。」

  於是卻傾從此便也開始跟著江端鶴學習法術。

  可惜她現在神識雖然比以前要清醒得多了,根骨上仍舊是沒有什麼修行天賦的。

  不過對於卻傾而言,這也算不得什麼。

  比起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法術,儘早解放神鳥之力,才是正道。

  況且在練習中,她還發現了江端鶴的一大弱點。

  那便是他自從失去金色治癒之力後,恢復能力就變得極差。

  頭腦清醒起來後,她覺著自己行事愈發果敢堅決了,這是一種很完美的狀態。

  這是在臧禁知離世的時光里,卻傾的心中難得是稍稍寬慰了些。

  他們夫妻二人,再度同床共枕,終於心氣也都平和來了許多。

  ——不過都是為著自己心裡的打算。

  莫不如說,他們夫妻從來便不是一體。

  這一切,也都維持在一種異樣的平衡之中。

  但這種平衡,很快便隨著戰事的推進與深入,破碎得一乾二淨。

  「念啊,怎麼不念了?」

  卻傾跨坐在江端鶴身上,卻是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

  「卻傾……」

  江端鶴沒來由地有些慌亂,自己也說不清為的什麼。

  卻傾分明聽見江端鶴的叫喚,卻不予理會,她仍舊別過臉,目光深深,落在晶瑩的琉璃窗上。

  一直到遠處綻放開七彩的烽煙,竟是煙火般的奢靡絢爛。

  在最後的一抹色彩掩去過後,天上驟然迸放開純白的焰火。

  卻傾知道那是什麼。

  兩國交戰,有一方放起白煙,那便是意味著已經投降。

  這是卻傾看得見的地方,她未曾見到的,是鐸朝軍隊漏夜大舉進攻桉城。

  小小的一座城,便就這樣生靈塗炭,此後再無生機。

  卻傾只覺著,自己的血液,再也不會滾燙而灼熱地流動,而自己的心,因著失去血液的供給而再也不能搏動。

  那一瞬,一切都靜止了,就像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驚雷,遭受雷擊之人,尚還不曾反應過來,便被傷得體無完膚。

  有的時候,悲傷哀戚到了極處,便是這樣靜默無聲著。

  她竟也無力去回應,無力去防抗。

  衣衫不整地趴在窗前,她還在流淚控訴自己的不肖。

  偏偏就是江端鶴,一個罪魁禍首,竟還在此時,忝著臉過來安慰她。

  卻傾早已為家鄉冷卻下來的血液,驟然又為之沸騰。

  她回身,劈頭蓋臉地便是一掌,打在江端鶴臉上。

  似乎是還覺著有些不夠,卻傾兩步走到一邊,舉起一盅完好無損的琉璃盞,直接砸向江端鶴的頭顱。

  這也是第一次,連江端鶴都覺著有些膽懼她的瘋癲。

  可卻傾自然不會在乎他的感受。

  卻傾不再同以往那般,滿口說道不清的質問。

  她一早便恨毒了他,又何必再花費時間精力去聽不信之人的狡辯。

  卻傾肆無忌憚地砸碎房中所有的琉璃製品。

  江端鶴鮮血淋漓地站在當口,他看著這一切,卻也並不制止。

  他知道她還是恨自己,恨自己傷害了臧禁知。

  不然她不會對琉璃花瓶,有著這樣深的執念。

  約莫是第一次,江端鶴連個招呼也不打,便自己從房中離開了。

  待到卻傾終於覺著乏累了,天也漸漸明亮起來。

  晨間的曦光散漫進她的牢獄,而她環視四周染血的琉璃碎片,眼神冰冷而不屑。

  原來這些不單只有她的血,還有江端鶴的。

  ——這便是夢中預兆的那一幕。

  她累了,也好想沉沉地睡去,她最想夢到不遠的將來,如果說只能與江端鶴有關的話,那便告訴自己,是不是已經手刃了江端鶴。

  不過此後她的確是不用再討好江端鶴以獲得軍報了,實在也沒那個必要。

  可是江端鶴做了千年的妖精,對付起卻傾,簡直是得心應手。

  他多壞,每每在她痛苦掙扎之時,都會輕飄飄說上一句她最想聽見的。

  「我知道陸襄鶯在何處。」

  江端鶴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手上也纏上繃帶,更不必提他周身細小的傷口,幾十處有餘。

  他消瘦了許多,面上也似被抽了精氣神一般。

  或許正在這一時期的某時某刻,他也略微產生過放手的想法。

  可一切都做到這份上了。

  江端鶴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的賭局,從來便沒有真正結束的那一日。

  或許正像卻傾當初說的,他們會就這樣糾纏到死。

  不過也好,即便是這樣,也是他想要的。

  ——至少他實實在在地擁有了,她的溫暖。

  「陸襄鶯……」

  卻傾憶起當初娘親告給她,說自己有個朋友認識江端鶴的話。

  或許那個朋友並不存在,陸襄鶯只有一個。

  「你怎麼會知道?」

  之前被延遲軍報騙過,卻傾不想再輕易付出。

  ——那樣只會顯得她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先前的事,到底是讓卻傾受了極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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