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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許懲淡定地一點頭,話鋒一轉,「那幾個電燈泡也要回來了。」

  他話語的暗示意味明顯,上身微傾,離喬方語之間不過半尺。

  喬方語十分困惑:「為什麼我們需要電燈?」

  許懲:「……」

  「喬喬。」許懲喊她。

  「到。」

  「緊張就和我說說話。」

  「……已經不緊張了。」

  拜他所賜,她現在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外面正在表演的是廣播站中文播報組的同學,領頭的男生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破音了,台下的朋友還在聲嘶力竭地陪他合唱。

  不完美又怎麼樣。

  享受屬於自己的時刻就好。

  桌面上擺著文靜沒收回的化妝盒,她自告奮勇給幾人都擼了個時下最流行的妝容,據說是韓國女團都在用。

  許懲因跑得快逃脫一劫,就連沈饒都被她硬生生糊了一嘴口紅。

  「我的妝有花掉嗎?」喬方語轉過頭來問他。

  少女單手壓著裙擺,眼眸清亮,櫻粉的唇瓣微張,還沾連著齒縫間一點濡濕。

  「……」

  他那裡還有分辨她妝容的本領,只覺得滿身血液下涌,再這樣下去該是他沒法登台。

  「好,好極了。」許懲勉力讚賞,抓起一旁的曲譜強行鎮定。

  喬方語唔了一聲,對著鏡子看了又看。

  她的胎記真的有在慢慢變淡。

  以前,因為這片紅痕,她很長時間都不敢照鏡子,一度嚴重到經過商場玻璃門時,都難抑心慌。

  但是,自從許懲對她說,「很好看」之後。

  她就慢慢升起了勇氣,不再每每看到它時就只想躲避,一點點掀開了為了遮擋胎記而蓄的厚重劉海。

  在那之後,她好像與自己的身體和解了。

  既然上天給了她這樣的標記,她別無選擇,就只能接受了。

  它只是一塊平淡普通的胎記,沒有任何涵義。

  不是罪孽,也不是天譴。

  和她細軟的頭髮、淺褶的雙眼皮一樣,都只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而已。

  它們一同構成了,獨一無二的自己。

  喬方語忽然拿起了眼影盒,蘸取了一點最深色的珠光。

  許懲站起了身,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

  喬方語轉頭去看他,目光明亮:「許懲。」

  她額前的胎記已經褪至了深淺的粉紅,扇形自眉心蜿蜒,收出花瓣似的弧度。

  「你說,我把它化成一朵花,怎麼樣?」

  許懲定定地望著她,半晌,漆黑的眼底漾起笑意。

  「再合適不過了。」

  她不會再把它遮掩下去了。

  因為它是她,獨一無二的漂亮。

  -

  幾人趕回後台的時候,許懲正闔著眼,而喬方語豎著最小號的化妝筆,小心翼翼地在他額上勾畫。

  文靜:「!」

  她滿眼放光地跑過來,和沈饒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興沖沖地開始吃瓜。

  她攔住沈饒和唐欣雅果然是正確的、中肯的、一針見血的!

  有這倆人在的地方,加半個人頭都多餘。

  唐欣雅很不爽:「憑什麼讓我喬親自給他化妝啊,我都沒這個待遇。」

  而喬方語並不是在化妝。

  她不過是淺淺給自己的胎記勾出了薔薇花的形狀,許懲非要她給他臉上也畫個一樣的。

  眼影盤沒有那麼深的紅色,她只能拿最小號的化妝筆,像是寫小篆字一樣,一點點往他臉上蘸。

  ……許懲還一點都不乖。

  不是被她戳用力了就睜開眼睛看她,要麼就是忍著癢睫毛猛顫,十分影響她繪畫視野。

  她的手搭在他臉側,指尖恰好落在他耳下一點,偶爾用力的時候,她都能感受到他側頸繃緊的皮膚,沁出薄薄的汗。

  連帶著她都覺得緊張。

  像是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喬方語畫得匆匆忙忙,哪怕時間還有餘,也不敢再多看許懲一眼了。

  她只是站在他旁邊,都會忍不住心跳加速。像這樣緊貼其上的動作,呼吸交錯撲在彼此臉頰,簡直讓她如被火燒。

  他的五官是真的生得好看,輪廓分明,眉眼深邃,就連眉骨上那道斷疤,都像是玉帶一線,渾然天成。

  他施施然睜開眼,黑眸含笑,低聲逗她:「我好看麼?」

  喬方語不答腔:「你自己看。」

  許懲誇張地照著鏡子:「哎呦——真不錯——這樣我和我們喬喬是不是一樣了?」

  「哥果然帥裂蒼穹,嘖嘖。」

  沈饒聽不下去:「你他媽能不能再練兩分鐘琴,別上去丟人!」

  許懲揚手:「不用練,你別沉醉。」

  沈饒:「……」他後悔請這逼來了。

  報幕終於到了他們。

  「接下來,是廣播站英文組的同學:沈饒、文靜、唐欣雅、喬方語為大家帶來的英文歌曲合唱《Viva La Va》!」

  「哦——」台下同學捧場地歡呼。

  喬方語深吸口氣,跟在唐欣雅身後走上主席台。

  方才的勁爆舞曲結束,驟然寧靜的操場把一切聲響都襯得遙遠空曠。

  登上舞台的路並不長,她卻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走過了很長很長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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