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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雋一把扣住她的腦袋,額頭貼上去:「你叫誰?我是誰?」

  她睫毛顫了兩下,像是突然看清對面這個人,露出一絲安心的神情:「我好冷啊,舒雋。」

  把你冷死就一切太平了。

  舒雋看著她又昏睡過去的臉,心頭很不爽,那不爽里到底有點安慰:她總算是認得他了。

  幫她換上乾淨衣服,用被子緊緊裹起來,她創口沾了水,肯定要發燒,得注意保暖。

  忍不住,又緊緊抱住她,在她緊閉而蒼白的唇上來回輕輕的吻。

  是他的錯,不該突然離開,倘若她真的死在晏於非手上,要怎麼辦?

  他再也說不出「你小心點,死了我會難過」這樣的話。

  她若真死了,又豈止是難過兩個字能形容。

  在護城河見到她爬上岸的那一個瞬間,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只覺身體要被狂潮吞噬下去,直到現在都不能準確分析那種複雜感情究竟是什麼。

  不想她死,想看她活得開心自在,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對不起,」舒雋把她的額發撥到後面,在她飽滿的額上印下一吻,「以後再也不把你一人丟下。」

  他把她輕輕放回去,被角掖好,這才揭開帘子緩緩走出去。

  墨雲卿從船頭猛然坐起,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她……怎麼樣了?」

  舒雋嗯哼一聲,有點不耐煩:「死不了。」

  墨雲卿訕訕地點個頭,也不知該和這脾氣古怪的人說什麼。

  舒雋跳下船,在岸邊走了兩步,淡道:「你們惹了不小的麻煩,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什麼意思?墨雲卿不解地回頭看他,忽見薄霧後有人影晃動,朝這裡慢慢走來。

  那是一個可怕的巨人,手裡提著一把巨斧,頭髮糾結,白眼上翻,白沫從口角流下,面容猙獰之極。

  他赤裸著精壯可怕的上身,肌肉虬結,似鐵塊一般。

  最詭異的是他脖子上居然拴著鐵鏈,鏈子另一頭握在一人手裡——殷三叔。他半邊臉還有未擦乾的血跡,左耳上包著紗布,神色冷厲。

  墨雲卿覺得如墜冰窟。

  舒雋背著手,沒有說話。

  倒是殷三叔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少爺說的沒錯,果然是你在後面搗鬼,舒雋。」

  因著葛伊春身上沒有斬春劍,不管是殺是留,劍都不可能自己跑到晏門手上。晏於非為了減蘭山莊的事已經耗費太多精力時間,不打算再糾纏下去,索性將計就計把伊春他們放走,等他們與接頭人會合再殺個措手不及。

  殷三叔只是沒算到少爺會動真格,與葛伊春交手。想來小門主的事情他一直是沒放下,對著這女子便冷靜不下來。

  斷了右手,那女人死一千次也償還不起。

  殷三叔說:「斬春劍如今在你手,把它給我,另外——葛伊春也交給我,饒你不死。」

  作者有話要說:粽子節大家都吃粽子了吧?

  既然是節日,就給小舒一點福利吧,便宜他了。

  於是血腥武俠劇又要變成溫馨言情。

  船戲……還在那遙遠的彼方……

  對了,寫斷腕和粽子長評的親,太有才了!!膜拜!!

  八章

  霧,漸漸散開。

  墨雲卿雙手絞得死緊,像是僵住一樣,裡面全是冷汗。

  還要再做懦夫嗎?他一遍一遍問自己,莫名其妙的。以前是躲在父親身後,現在是躲在葛伊春身後,以後還要躲在誰身後?

  答案無解,他為自己感到深深的恥辱。

  他忽然從船頭站起,捏緊了腰上另一把備用鐵劍。

  「這位公子,你帶著我師妹快走吧!我來擋住他們!」他低聲說。

  舒雋眼神怪異看著他,大約是有些鄙夷的,笑話他不自量力。

  墨雲卿急道:「快走啊!」

  舒雋慢慢說道:「你要送死就一邊去抹脖子,不想死便把劍借我一用。少廢話。」

  墨雲卿只好把鐵劍遞給他,這時候後悔自己的無用也沒什麼意義,他黯然地蹲了下去。

  舒雋抬手捏住劍尖,稍稍用力一彎一彈,鐵劍便發出錚然的嗡鳴聲,晃動不休。

  鳴聲不止,巨人已經撲了上來,像完全失去神智的瘋子,巨斧夾雜著雷霆萬鈞之力劈下,毫無章法。

  「咚」一聲巨響,卻是斧頭劈進了岸邊一棵柳樹,碗口粗的柳樹從中間裂開,狠狠砸在地上,墨雲卿的驚叫卡在喉嚨里幾乎要奔騰而出。

  楊慎就是死在這種可怕的力量和速度上。

  巨人生得粗壯笨重,動作卻出奇的靈巧,抽斧反手再削,正中那道淺紫色身影,從中間劈成了兩半。

  得手了?!殷三叔與墨雲卿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被砍成兩片的漂亮長袍緩緩落在地上,像一隻輕盈的大蝴蝶。巨人眼前人影一花,斧子上不知何時立著一個人,脫去長袍下面卻是一身深紫色勁裝,足尖輕輕點在斧柄上,笑靨閒散,正是舒雋。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他瞥見巨人後腦乃至脖子要穴上的銀針,恍然大悟。

  用帶毒銀針刺激頭頂要穴,令人當場失去神智,成為只會打鬥的野獸,就算拔下銀針人也已經廢了,以後一輩子只能像個石頭躺在床上,除了呼吸什麼也不會。

  晏於非,好狠毒的手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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