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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知凜跟在後面,慢條斯理地收拾,最後收拾進了浴室。

  浴室里,沈含晶搖搖沐浴露瓶子:「你真沒買啊?」

  「沒有。」

  「那你這段時間?」

  徐知凜往洗手台掃一眼,拿起紫色帶壓嘴的瓶子:「用的這個。」

  沈含晶拿過來研究,發現是她的磨砂膏。

  這真是干搓了:「神經。」她差點岔氣,笑意在眼裡打旋,指尖卻作怪,把他拉到身邊,手貼過去,拉開拉鏈,輕輕往下按。

  東西就在旁邊,沈含晶撕開卡口,忽然想到他們第一次的場景。

  套是她買的,黑色包裝,連品牌都沒有,很便宜的三無產品。

  那時候他肯定沒想會到那一步,完全受她控制。

  她用絲巾蒙住他的眼,運動褲輕鬆能扯下,要黑不黑的黃昏里,她摸索著套上去,心裡其實也咚咚作響,但他明顯更緊張,喉結不停磨動,人也很不安,總想阻止她。

  但怎麼阻止得了,包容尺度越來越寬的後果,就是對她好奇大膽的無限縱容。

  也像現在,她扶著熟門熟路套上去,動作行雲流水,順便把他眼鏡摘掉。

  很快,浴缸里的水也放滿了。

  徐知凜抱著她,牽她左手架到身後,再把前面一寸寸放進水裡。

  氣息跟氣息挨得很近,兩個人的鼻梢都輕輕起伏,徐知凜左手繞到前面,沉沉包住。

  他對她的背,很熟悉。

  那年她從擺渡車掉下來,後來他們和好,他每天偷偷摸摸去看她,有一天她細聲細氣的,說背好痛,讓他幫忙搽一下藥油。

  人生頭一回,他看見女生的背,而且在她的指導下,幫她把搭扣給解開。

  她全程沒說話,臉向下埋著,頭髮把耳朵都蓋住,即使這樣,他還是感覺自己的手在抖,視線一直想往旁邊撇。

  藥油什麼味道不記得了,但可能太緊張把她按痛,她呼吸一緊,喉腔里拐出兩道彎,發出奇怪的抽氣聲。

  但就那一聲,足夠讓他分寸大亂,一直停留在他記憶里,又短促,又悠長。

  更記得她薄削的脊骨,以及脖子繃直的曲線。

  現在回想,她真的很大膽,根本到肆無忌憚的地步。

  「徐少爺。」沈含晶轉回頭,鼻尖的水珠剛好掉下來一滴,她愰得厲害,努力抓住缸沿:「有點冷。」

  她說冷,徐知凜只好停住,噴頭底下沖乾淨,再用浴巾把人包住,帶回臥室。

  只是回到臥室,沈含晶往被子裡一滾,又不肯了。

  徐知凜也不著急,去客廳拿兩支水回來,自己站在床尾喝完一瓶,隨手往垃圾筒一扔,再伸手,從被子找到她的腳,用力拖過來。

  *

  五月後,到了端午。

  徐家有飯吃,沈含晶這回當然也被帶過去。

  沒誰馬上就會變,何況本來以為分開的兩個人又到了一起,徐老爺子難以接受,所以這回也沒出面。

  江寶琪問沈含晶:「你這回怎麼想的?」

  「什麼?」沈含晶正在聽語音,移開一點。

  他們分分合合,誰也摸不清路數,江寶琪琢磨:「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二哥走到底了嗎?」

  「不然呢?你有什麼忠告嗎?」沈含晶看著她,眼裡帶笑。

  江寶琪一噎,好久沒說出話來。

  半小時後徐知凜下來,直接來找沈含晶。

  「不順利啊?」沈含晶問。

  徐知凜摸摸她髮絲:「在意嗎?」

  「怎麼會?」沈含晶當然不在意,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起徐老爺子的。

  他當年不同意,她直接把他孫子拐走當示威,但現在他同不同意,關係都不大了。

  她早就不需要那份認可。

  沒在徐家逗留太久,兩人坐車回家。

  車門剛關上,徐知凜忽然抓住沈含晶的手,眼裡一份不太確定的緊張:「那我們,要不要再叛逆一把?」

  沈含晶先是愣了下,但在他的視線里,眼皮逐漸發燙。

  第二天,都沒有去上班。

  帶著各自的戶口本,已經不像八年前那麼彷徨。

  只是時間有點趕,畢竟現在婚姻登記處都要提前預約,他們開著車,跑出一頭汗,最後終於在人比較少的一個辦事處,排到現場的號。

  從拍照到填表,再到鋼印穩穩印上。

  紅色的人造革本子發到手裡,八年前沒能完成的事,今天終於成了真。

  民政局出來,徐知凜牽著沈含晶:「有哪裡想去的嗎?」

  路上車來車往,風息變得格外具體,具體到吹動臉上每一根細小的絨毛。

  感覺指尖通了電,沈含晶閉上眼:「想去看我媽。」

  車裡放著音樂,音符格外滾燙,邊角已經溶掉一樣,像要化在這個六月。

  趕在關門前,他們到了墓園。

  乾乾淨淨的墓地,擺上新鮮花束,墓碑上面,故人笑容依舊。

  沈含晶摸著母親的照片,二十多年,她夢裡時常出現這張臉。

  她想起那年剛到徐家,曾經在路上看見一個人,長得跟媽媽好像。

  瘦高個,波點裙,連嘴上的口紅都是一個顏色。

  她以為是媽媽,驚喜地跑過去,卻被人罵神經病。

  更記得那年雨夜,她在玻璃窗上畫出媽媽的樣子,但雨下好大,水珠衝下來,人像一點點化掉,玻璃窗外只有一個徐知凜,愣愣的跟她對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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