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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應該也很意外她真的會來,雖然派人叫了,其實也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他都想好要怎麼再派人去說服對方過來一趟了。

  不為別的,只為如果這具屍體的身份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樣,那麼他需要對方幫個忙才能繼續接下來的安排——復活他的女兒。

  人骨神杖擊中地面,地毯陷了一個坑,男人抬眼望著走進來的大巫師,對方半個眼神都沒施捨給他,只是盯著地上的青年。

  她緩緩蹲下來,乾枯的手指落在青年的頸間,在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幾秒鐘後,她拿開了手,淡淡地問:「你怎麼找到他的,他不是一直在逃避你們的追蹤嗎?」

  這個問題聽起來,顯然是跟青年沒有任何聯絡,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進來。

  男人皺起眉,仔細審判她的反應,只要露出一點蛛絲馬跡,他就能看出來對方可能和地上的屍體早有勾結,那麼這個人的死也很蹊蹺,能不能用都要另做打算。

  可他什麼都沒發現。

  不管他如何觀察,大巫師都是一種面孔——麻木,陰冷,嫌惡。

  就和多年前結婚的時候一樣。

  男人被勾起不好的回憶,他是被這個女人嫌棄了一輩子的存在,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不堪。

  被他那樣肆無忌憚地打量,大巫師自然也有感覺。

  她覺得噁心,險些就要吐出來,這更是激怒了男人。

  憤怒點燃理智,就很容易忽略一些細節。

  所以男人暫時相信了地上的青年真的是一具屍體,和大巫師應該沒有關係。

  「卡達在中央區發現了他的屍體,他是怎麼進來的,你知不知道?」

  大巫師一言不發,捂著唇好像隨時要吐出來。

  男人氣得青筋直跳,緊緊攥著拳頭說:「看來自不量力也是遺傳的,他送了雅佳回來,還傷了雅佳的魂魄,就覺得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這不是他隨便能來的地方,他是不被承認的存在,回來也只能這樣死去。」

  女人這時突然說:「不,他沒有死。」

  她身後跟著的女孩中,有個低著頭的因為這句話突然動了動手指。

  動靜很小,沒有任何人發現。

  「他不會那麼輕易死去。懷有我血脈的人,不可能那樣輕易死去。」

  白馬血脈不會那麼輕易滅亡!

  這是大巫師一族這幾十年來堅持的觀念,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信念被打得粉碎。

  她越是這樣死咬著嘴硬,男人越是相信他們沒有勾結。

  「是嗎?」他冷淡地反問了一句,很快說,「那就證明你們血脈的強大好了,把他的魂魄召喚出來,如果不成功,就說明他沒有死,算你贏,如果成功了,就是死了,你就得承認血脈之說的失敗之處。」

  這話一出,女人就笑了,她不屑道:「我為什麼要向你們證明?你們也配?」

  她說完話就要走,似乎真的只是來見這個孩子最後一面。

  這個反應讓男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了,其實也是秦嘉的屍體出現在谷中,實在沒有別的解釋了。

  不可能是他手下的族人幹的這件事,那就只能和大巫師一方有關。

  如果和她無關,那還有什麼其他可能呢?

  就只能是秦嘉跟了清風觀的老道士之後,太相信自己的力量,自以為是,想要徹底解決他們的追蹤,所以跟著雅佳的魂魄找來了這裡,卻不慎中了山谷中的陷阱,死在恐懼和陰冷之中。

  但真的會是這樣嗎?

  男人直到此刻也沒有百分百相信。

  所以他要大巫師來召喚秦嘉的魂魄。

  一方面可以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一方面可以幫他繼續復活女兒的計劃。

  「如果你能證明血脈的力量,我就可以把雅佳的胎盤交給你。」

  這話一出,果然看到大巫師停住了離開的腳步,男人身邊不少人試圖阻攔他,不讓他那麼做,可誰說做了承諾就一定要兌現?

  出爾反爾也沒什麼,兵不厭詐。

  大巫師應該也是不相信他,就這麼要走,但男人直接抬起手:「你如果就這麼離開,我馬上就毀了雅佳的胎盤。」

  大巫師倏地望過來:「想讓她復活的是你,與我無關,你以為我會在乎?」

  「你的確沒有強求讓她復活,但毀掉胎盤不止是無法復活,她也無法再歸入天外天沉眠安息,她將永遠漂泊永遠孤單,你真的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嗎?」

  大巫師給人的印象,是個愛著孩子的母親。

  不管是對當初的秦嘉還是後來的雅佳,她都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她保住了秦嘉的性命,雖然他被丟棄很大可能也是死掉,但至少還有生還的機會。

  後來的雅佳,哪怕兩方對立,她來見母親,母親也沒有拒絕過。

  所有人都沉默了,等待著大巫師的妥協。

  她最終也真的妥協了,一步步走回來,跪坐到屍體身邊。

  「所有人都離開。」她冷冷地說。

  男人揮揮手,除了身邊的兩個護衛,其他都趕走了。

  女人讓所有人離開,可他還是留了兩個,並且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用眼神拒絕趕走這僅剩的兩人。

  對視半晌,女人噁心地轉開視線,在男人的注視下開始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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