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火苗吞噬紙箋, 竄起一道明亮的火光, 照亮了燈下一張若有所思的素淨面龐。

  霍成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阮蓁對著燈燭發呆, 燭火在她眼中明明滅滅,他舉步上前拿起桌上的紗罩罩住蠟燭,俯身將她抱起來, 雙手托著她的屁股,倚在圓桌旁問她:「在想什麼?」

  阮蓁便把心裡想的事跟他說了,末了, 雙臂緊緊圈著他的脖子,在他頸邊親昵地蹭了蹭,低聲道:「宋志昂一門心思地喜歡思若,他等了思若這麼多年,思若卻一門心思地想要嫁給賀瑾……」

  有時候她在一旁看著,都為宋志昂委屈。可感情這回事,誰能說得清楚?思若那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固執性子自己也不是第一回 見識了。她從小就是那樣,喜歡一樣東西,便要徹徹底底地喜歡個夠,就如她幼時愛不釋手的小蹴鞠一樣,要日日拿出來玩耍一番,就連睡覺也要抱著,後來喜歡上吃冰荔枝,也是一個模樣,吃得腹瀉不止,還是要吃,仿佛記不住教訓……

  再大一些,心心念念地喜歡上賀瑾,就認定了他,捧著一顆心追在他身後跑了這麼多年,卻始終不肯回過頭看一眼宋志昂。不管宋志昂對她多好,就算把心窩子掏出來給她看,只要賀瑾對她笑一笑,她便能把宋志昂送到她手裡的一顆心隨手扔到地上,再捧著自己的心湊到賀瑾跟前,好像從來記不住自己在賀瑾那裡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眼淚。

  阮蓁摟著霍成的脖子心不在焉地想著,霍成卻不願意讓她為了旁人的事費神,給了安嬤嬤一個眼神,後者出了臥房,很快又折返,手裡端著個青瓷碗。

  刺鼻的藥味把阮蓁的神思扯了回來,她看了一眼安嬤嬤手裡的青瓷碗,嫌棄地捂住鼻子,重新把臉埋回原處,悶聲嘟噥:「好難聞……蘇姨到底在藥里放了什麼?」

  她從小到大喝得藥也不算少了,還從來沒有一副藥像這一副一樣,都喝了大半年了,還是習慣不了這個味道,真是古怪的很。

  霍成轉過身,讓她坐在妝檯上,把她堵在自己的身體和妝檯之間,回身從安嬤嬤手裡接過藥碗,烏目低垂,攪了攪羹匙,道:「不過是些補身子的藥。」

  他掀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明晰,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抬手把藥碗遞到面前,「趁熱喝。」

  心思被他看穿,阮蓁撇嘴,神色訕訕,還在跟他商量,「今天能不能不喝?就這一次……」

  她心裡覺得奇怪,蘇姨以前還說過她的身子已經跟尋常身體康健的姑娘沒有什麼差別了,為何臨走前又留下一張方子,還叮囑了霍成,讓她一日不落的喝藥……

  難不成早就料到她會嫌棄這個藥的古怪味道?

  她心裡胡亂想著,一雙清凌凌的卻一瞬不瞬地看著霍成,透露著滿滿的期盼,希望他就此答應了。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只要能逃過一回,第二回 、第三回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霍成態度堅定,一次都不准許,青瓷碗端到她面前,用羹匙舀起一勺湯藥,遞到她嘴邊。

  他薄唇緊抿,烏目沉沉,如此神色,阮蓁一看就知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湊上前嗷嗚一口喝掉羹匙里的藥,其餘的自然不必說,羹匙也不用了,自個兒端著碗不過片刻功夫便喝完了。

  這藥不算多麼苦,只是味道古怪,喝一口便能記上一輩子。阮蓁閉著眼睛屏著呼吸喝完了一碗藥,嘴巴里滿是古怪的味道,舌頭都有些麻木了,真是糟心的很。再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人,眼珠子一轉,伸手扯住他的衣襟,一抬頭,嘴巴貼了上去。

  兩個人從前胡鬧的時候阮蓁都沒有這麼主動過,舌尖在他唇上舔了舔,然後不安好心地舔開他的齒縫,把滿嘴的古怪味道帶進他的領地,想讓他也嘗一嘗這一口難忘的「好滋味」。

  可惜她想錯了,這味道對於霍成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遠不如她伸著舌頭主動勾|引他帶給他的衝擊大。

  霍成垂眸,目光落在她輕輕顫動的睫羽上,少頃,他一手攬在她腰上,將她往自己懷裡摁,一手在她腦後托住她,唇舌緊緊壓下,反客為主。

  妝檯上的燈被安嬤嬤移到了圓桌上,燭火搖曳,將房中人的身影映在棱窗上,兩道身影合二為一,相互糾纏。妝檯上的銅鏡和首飾盒子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仿佛在向院裡的人訴說著滿室的春意。

  .

  又過了幾日,一場傾盆暴雨落下,豆大的雨珠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將庭前的蘭花打得七零八碎,花瓣散了一地,又隨著雨水蜿蜒著流出去。

  霍成從宮裡回來,帶來一個驚天的消息——

  宋志昂不慎墜馬,被馬蹄踏傷了根本,宮裡的太醫會診過後得出結論,旁的無礙,但日後恐怕是不能人事了。

  阮蓁聞言愣了愣,半晌只問了一句:「他怎麼會從馬上摔下來?」

  武狀元的名號不是白拿的,宋志昂從小習武,騎射功夫在鄴城數一數二,就連霍成也曾經誇讚過他的騎術和武功,怎麼突然就墜馬了?

  霍成將半濕的外袍扔到一旁,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常樂前兩日讓人給他送了封信。」

  話說到這裡,阮蓁哪還有不明白的。

  宋志昂是不是真的墜馬,是不是真的被踏傷了根本,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宋志昂和常樂長公主的婚事真的要作罷了。<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