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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叔在信上說,皇帝大約是因為知道了她與蕭鈞有名無實,異常惱怒,而後,便要為蕭鈞賜婚中極殿大學士魏鴻卓之女為寧王妃,哪知他卻硬是拒了婚,現在,已經被宣和帝罰去了涼州戍邊。

  而衛離父子也跟著一併去了。

  如此一來,這大隊人馬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返回京城。

  末了,同叔還特意與她感嘆,寧王真乃世間罕見的痴情種子,為了她,連堂堂書香門第的名門之女都給拒了,為此甚至惹怒了皇帝親爹,問她心間還有什麼感慨?

  ……

  信讀完了,拂清大為震驚。

  當初決意去殺蕭怡容的時候,她為了叫他撇清與自己的關係,不被連累,甚至不惜去他的書房中偷了私印……原以為已經為他安排好了退路,而畢竟宣和帝那般維護他疼他,他會沒事的。

  可是她現在才知道,他竟然這麼傻。

  且不論那個魏鴻卓之女究竟如何,她記得他從前說過,因為沒有世家支撐,令他在朝中文官中沒有脈絡,只能擇武,而眼下的這個中極殿大學士,卻是皇帝的內閣之一,如此看來,這場賜婚,不正是他建立文臣脈絡的大好時機嗎?

  倘若答應下來,他結上這門親事,手中便可有文有武,假以時日,必定能與皇后抗衡。

  可他為什麼拒了呢?

  尤其換來的結果,還是被罰去涼州,遠離朝廷中央,簡直得不償失啊!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傻的人?

  將同叔信末的調侃又看了一遍,她心間忍不住五味雜陳……

  難道,他真的是為了她而拒婚的?

  眼看那些內疚又要在心間升起,她心間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努力告誡自己——能做的她已經都做了,現在他如何選擇並不關她的事,況且,他很有可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她的內疚,叫她低頭回去找他,因此,她千萬不能上當……

  可是,這樣的想法才一冒出,她自己都忍不住嗤笑。

  ——為了叫她內疚而自毀前程,可能嗎?

  ……

  接下來的一連幾日,拂清都深陷在這樣的自我矛盾與折磨之中。

  師父歇夠了,開始教她用仙人藤花製藥,此藥清淤化阻,可解奇毒,只是原料仙人藤花並不多見,因此,制起來需要格外小心,以免浪費。

  她照吩咐研磨花粉,一邊研磨,一邊往石臼中添乾花瓣,原也不是頭一次做的活計,哪知竟會在添花瓣時一個不小心,捶到了手指,一時間指尖又紅又痛,她忍不住哎喲了一聲,叫了出來。

  師父看在眼中,不由嘆道,“這是怎麼了?下山走了一趟,回來魂丟了一半?”

  一雙眼睛望著她,只等著她的解釋。

  拂清一怔,見躲不過去,只好起身,跪在師父面前,老老實實的交代道,“弟子有一件要事,隱瞞了師父。”

  語罷,便將與蕭鈞的瓜葛說了出來。

  師父聽完,似有一驚。

  須臾,才重新看她,語聲嚴肅的問道,“你下山之前,為師是怎樣交代你的,你可還記得?”

  拂清頹敗的點點頭,“記得,師父交代弟子,不許與朝廷有什麼牽連。”

  語聲稍頓,她又趕忙解釋道,“弟子銘記於心,原也有意避讓他,可哪知偏偏每每都能遇見他,以至於後來,竟會被皇帝誤會,硬是做主將我賜給他做了側妃……可,可弟子始終是清白的,與他,一直是有名無實。”

  卻見師父抬眼來看她,哦了一聲,道,“他沒有強迫你嗎?”

  拂清搖頭,“並未,他對弟子一向還算尊重。”

  師父便嘆道,“既然彼此清白,你現在失魂落魄的又是為什麼?”

  她只得再度老老實實的交代道,“因為前些天同叔的信中說,我走之後,皇帝十分生氣,要給他賜婚,可他……卻拒了,也因此被罰去涼州戍邊,對於他來說,這個懲戒,並不算輕了。”

  師父一針見血的問道,“所以你在內疚?”

  她稍頓,而後點頭,“是,這些日子,弟子總是忍不住想起此事。”

  而待話音落下,師父竟也沉默了下來。

  眼望著某個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陣過後,才又看向她,道,“他如今已經成年,身處權力中心這麼多年,該明白孰輕孰重。無論如何,這是他自己的抉擇,你無須背負這樣的包袱。”

  拂清一怔,師父這話,竟如她拿來安慰自己的話一樣。

  可是沒用啊。

  不管心間再怎麼安慰自己,她夜裡還是會照樣夢見他的樣子,且背景不似從前的杏花與飛雪,而是換成了漫無邊際的戈壁荒漠,他一人立在空曠之中,風吹日曬,衣衫凌亂,滿臉的鬍渣子,十分悽慘的模樣……

  直叫她每每夢見,都忍不住心中發緊。

  眼見她似乎還有些猶豫,師父徑直發話道,“如果你實在沉重,就去多抄幾遍經,多念幾遍清心咒,也權當對你今次破戒的懲罰。”

  拂清一愣,只好應了聲是,給師父磕了個頭,進屋面壁抄經去了。

  而身後,師父獨坐院中,迎面山頂的微風,輕輕嘆了聲氣,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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