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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卻見蕭怡容重重嘆了口氣,道,“難說啊!那死鬼的殺手殺了朝廷不少官員,還去行刺過寧王,這罪過可是頂破天了!方才我在皇兄面前好說歹說,又是磕頭又是發誓,他才放我回來。但我看皇兄還是存著懷疑,畢竟平妍是那混帳的親骨肉,今後朝廷沒準兒會叫人監視這公主府呢!”
靈玉一聽,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昔日的駙馬爺犯下這等殺頭的罪過,沒有禍及平妍縣主,已經是宣和帝格外開恩,但長公主畢竟曾與其夫妻十餘載,難免會被懷疑,接下來,除非常乾趕緊被捉拿歸案,否則公主府必定要好一番低調了。
叫長公主低調行事,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這般情勢下,平妍還緊張自己的親爹,蕭怡容能不氣嗎?
摸清了主子心間的想法,靈玉趕緊安撫道,“縣主年紀尚小,一時分不清大局也是有的,公主且放寬心,等縣主想通了,就會好的。”
蕭怡容閉了閉眼,懶洋洋的嗯了一聲,又道,“本宮乏了,想睡一會兒,把安寧香點上。”
靈玉馬上應是,收了給她捶腿的手,輕手輕腳的取來了安寧香,點燃之後放進了銅香爐中。
而再回身來看蕭怡容的時候,只見她半闔著眼皮,似睡非睡,而唇角卻彎了起來,乍一看上去,這表情實在有些詭異。
靈玉確實見慣不怪,心知主子這是大約又陷入到那種萎靡的夢中,便輕輕放下帳幔,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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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已經過了上元節,但天氣還是寒冷。
午後,大部分的人們吃罷午飯,都正在休息,而公主府的馬房裡,小少年阿冬還在費力的幹活兒。
他身材瘦弱了些,同樣是去井邊打水,別人能拎一桶,他卻只能拎得動一半,所以無論做什麼活計,都得花上比別人多一倍的時間,偏偏馬房裡頭又只有他一個打雜的小廝,他便只能一天到晚的忙活了。
換成別人,可能會抱怨,但他是個孤兒,自小便在馬房裡長大,從懂事開始就在做活兒,早已習慣了。
天涼的時候,馬兒不能直接喝井水,需要燒熱一些再倒進水槽——沒辦法,長公主身嬌體貴,她的馬兒也必須要金貴的養著。
燒好了水,他又去切稻草,哪知正切著,耳邊忽然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陣嚶嚶哭泣之聲。
這聲音還像是個女孩子,可馬房裡除過那幾個車夫就是他,根本沒有女孩子啊。
阿冬一愣,立時停了手,仔細聽了一會兒,終於確定就是有人在哭,他一時好奇,起了身,順著聲音找了過去。
出了馬房,又走了一陣,待來到與馬廄一牆之隔的花園深處,他終於找到了哭聲的來源。
——一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身穿錦袍的小姑娘,不必說,自然是長公主的女兒,平妍縣主了。
認出那是誰,阿冬一臉驚訝,而平妍聽見腳步聲,也趕緊抬臉來瞧,四目相對,彼此都愣住了。
阿冬是蕭怡容的“馬凳”,每回出門都得跟著,平妍自然是認得他的,此時眨了眨淚眼,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小少年老老實實的回答,“我聽見哭聲覺得奇怪,便找過來瞧瞧……”說著試著問道,“縣主,您為什麼在這裡哭?”
平妍一噎,她為什麼在這裡哭……自然是因為這裡沒人唄!
正是不想叫別人知道,所以才躲在了這裡,哪知竟會叫這個小少年給發現,縣主面上一紅,卻嘴硬著哼道,“我愛在哪兒就在哪兒,不關你的事!”
只見面前的少年一愣,半晌,哦了一聲,只好道,“那縣主自便吧,我先走了。”
說著就要轉身往回走了。
平妍一愣,又急忙道,“站住。”
阿冬一愣,只好又轉過身來,道,“縣主還有事嗎?”
平妍皺著眉,“你眼看本縣主哭,都不知哄一哄嗎?”
阿冬撓頭,“我不知縣主為什麼哭,也不知道該怎麼哄……”
平妍又是一噎,“你……”
可“你”了半晌,也說不出什麼,她又一下泄了氣,道,“算了。”
癥結不在他身上,跟他生氣為難,也根本沒有用啊……
想了想,平妍又試著問道,“阿冬,我問你,你今早跟我母親進宮,可聽見什麼消息了?”
阿冬搖頭,“奴才只能隨馬車等在宮門外,並不能入宮。”
……平妍又是一噎,無奈的搖了搖手,“算我白問。”
然哪知面前的少年卻忽然道,“奴才知道縣主在擔心什麼,可是大人的事情,縣主再擔心也沒用啊,更何況您是長公主的女兒,就算先前長公主與駙馬合離,也把您留在了身邊,不論駙馬做了些什麼,相信都不會連累到您的。”
話音落下,只見平妍一愣,抬眼看了過來。
面前的這個少年是第一個敢跟她說這些話的人,雖然她想知道的並不是這些,但,還是叫人有些感動……
她咳了咳,悶聲說,“我去問別人,她們都不敢張口,我就愈發著急,可是,現在連母親也不肯理我……”
大約是因為母親的性情,從小到大,平妍甚少能如其他的小孩一樣,體會到母親那種無微不至的溫暖,小時陪著她的是乳母,長大後便是丫鬟們,在她印象里,母親每每都是裝扮得美艷華麗,與公主府的與賓客們飲酒作樂,其中有貴婦貴女,也不乏一些美男,為了不叫她過早沾染,乳母只得帶著她守在自己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