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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乍聽之下,像是安撫,卻又隱約透著提醒的意味,然而那最後一句,實在叫人有些不太舒服。
然而對方是皇子,晏楚又能如何,只得強壓下心間滋味,打算向他道謝,哪知還未張口,卻聽一旁的長女答說,“請殿下明鑑,今夜小妹並非亂跑,她是見我們義姐離席後久未回歸,心間擔憂,才出去看看,哪知竟會遇見這種事。”
義姐?
只見眾人一愣,晏楚也終於發現,從剛才到現在,居然一直沒看見拂清。
他正詫異,卻聽宣和帝開口問道,“那這位姑娘在何處啊?”
話音落下,忽聽殿外有人答道,“民女在此。”
眾人不約而同的抬眼望去,眼見殿外果真立著一位少女。
宣和帝對外發話,“叫她進來。”
侍衛們應是,將刀戟分開,殿中眾人便眼見著一位清麗女子走了進來。
拂清來到殿中,行了個大禮,道,“民女參見陛下。”
宣和帝不動聲色,將人打量一遍,而後問道,“方才你去了何處,為何你的姐妹們沒有找到你?”
拂清面不改色,緩緩答說,“民女酒量淺顯,方才不過在宴間飲了幾杯果酒,便覺有些不勝,只好起身到外面透氣,哪知沒走幾步竟迷了路,所幸遇見了寧王殿下,殿下見民女不適,便喚來侍女,引民女去稍歇了一下。”
一聽這話,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全去了蕭鈞身上,卻見他面不改色的向宣和帝道,“父皇,她說的的確是事實。”
宣和帝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再度看了看拂清,道,“既如此,你也該給你的姐妹們傳個話,免得她們擔心。”
拂清還未張口,卻見蕭鈞先一步道,“父皇,是兒臣的錯,她託兒臣向晏相傳話來著,只是兒臣一忙起來忘了。”
既如此,皇帝便不好再追究了,嗯了一聲,道,“也罷,既如此,誤會便都澄清了,時候不早,也都散了吧。”
晏楚趕緊應是,在離開之前,不忘向蕭鈞道了聲謝,“臣代小女謝過寧王殿下。”
拂清也跟上謝恩,“謝殿下大恩。”
明儘管知她是裝的,蕭鈞還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不必客氣。”
而後,便見她隨著晏家人退出了殿中。
不知為何,眼見此情景,蕭鈞忽然產生一絲疑惑。
照目前來看,晏楚對她表現的很是關懷,甚至剛才,眼見她來遲,面上卻未有絲毫苛責之意,這並不像是裝的。
那麼究竟是為何,他對這女子的態度會如此之好呢?
他望著那幾人的背影,不由得開始沉思,直到察覺父皇看了過來,才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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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政務繁忙,並不在玉津園過夜,於是當夜便又返回了宮中。
一路上,想起今夜的事,宣和帝對皇后道,“晏楚的那個義女倒是比想像中生的好些。”
皇后心間暗暗一頓。
自然,帝王倘若忽然談起哪位女子,總是會叫人浮想聯翩,但皇后心裡卻清楚,宣和帝這話是因何而出。
還不是因為方才蕭瑀提到的,蕭鈞似乎對這女子有些興趣。
說來說去,這當爹的還在操心長子的事。
既然已經察覺到某種危險的信號,皇后立時道,“陛下所言不錯,想她一個鄉野出身的女子,能有此姿色,確實難得。”
有意提及出身,相信宣和帝再心急,也會三思的。
果然,便見皇帝沒再繼續了。
皇后卻依然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後,又道,“今晚的事,依臣妾只見,雖說罪在周二郎,但晏家那位二姑娘也不是沒有責任,宴會上這麼多姑娘都好好的,為什麼偏偏她出了事兒?大約晏家的家教,還是有些問題吧。”
晏家出了這樣的醜事,晏明雲已然不在皇后選擇的範圍之內了,不過思及晏楚的權勢,也不能便宜了蕭鈞,遂乾脆一棍子打死,徹底叫宣和帝也對晏家死了心才好。
誰料卻聽宣和帝道,“旁人家事,休得隨意置喙,你身為皇后,更該懂這個道理。”
臉色也比剛才冷了些。
皇后一愣,只好收斂了些面色,乖乖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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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窗外月明星稀。
而房中的拔步床上,已經就寢的蕭鈞卻無半點睡意。
一閉上眼,眼前便會浮現今夜她倒在自己懷中的那一幕,那一瞬間的感受,甚至她身上的香味,都齊齊朝他撲了過來。
如此這般,他還怎麼睡?
又自我折磨了一會兒,寧王殿下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
而後更衣出門,悄無聲息的出了王府。
心裡疑惑太多,憋的難受,乾脆去找她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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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清冷,不管府中其他人如何嘈雜,拂清卷著被子,兀自睡得香。
正在美夢之時,耳邊卻隱約傳來輕微響動,她頃刻睜眼,頓了頓,起身撩開了床帳。
果然不出所料,那帳外如銀的月光中立著一位青年。
卸去了白日裡唯一的蟒袍金冠,他周身被月光傾灑,看起來柔和了許多,見她發現了自己,遂開口道,“你醒了?”
拂清頗為無奈的道,“王爺翻牆入室倒很是嫻熟,該不會老乾這樣的事兒吧?”